不过这等时候,韩友青也顾不上秦兰九到底想做什么,守住安义府,就是这次他摆脱身上怀疑的最佳机会。
他指着守城用的床子弩说道“把这床弩往前抬一抬,在这摆着是要射鸟吗城中军器作现在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要的猛火油还没到别告诉我没有石脂水了还有暗谍的探子都是吃干饭的吗到现在城外有多少人都没差清楚吗”
简陋的守城器具、低迷的士卒士气、人心惶惶的汉国宗亲、不断逃离城池的汉国百姓,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着安义府并没有做好准备,应对冲击。
“我是一个文官都看出不对劲了,要你这个四壁守御使作甚”韩友青指着那个四壁守御使破口大骂。
“是是是,马上挪,马上挪。”四壁守御使是个汉人,他本来对韩友青这种贰臣不屑一顾,但是韩友青毕竟是参知政事,而且这件事他理亏。
床子弩在城头的摆放,都在最后面,除了天空,什么都射不到。
而且现在汉人连个主心骨都没有,韩友青敢站出来,挑起这个担子,四壁守御使也不好说什么。
韩友青用力的踹了一脚床子弩的滚木,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城头,他需要前往太子府,请太子出山。
他的亲自登门,终于敲开了秦兰九的府门,一路走到中厅,韩友青只嗅到了腐朽的味道。
韩友青看到步履蹒跚的秦兰九赶忙迎了上去,说道“秦青率领军卒围城,城外林场尽失,铁山还有一座,马上也要丢了,再这样下去,安义府,保不住了。”
“太子,还得你出面,主持大局呀。”
秦兰九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将手中的擦嘴的白色丝巾递给了身后的仆人,坐在凳子上,无力的摇头说道“韩参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模样,出现在外面,安义府汉兵就彻底没了心气,就会散去,那时更守不住。”
韩友青疑惑的看着丝巾上的血红,再看着秦兰九丝毫没有血色的面庞。
年纪轻轻的,就好像行将就木,不远矣。
“那这安义府如何是好”韩友青闻言也是一阵惶恐的问道。
“这样,你每天来我这里,我给你出点主意,你也可以问我所行防务,是否得当。秦青乃是谋反,久攻不下自会散去。”秦兰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现学现卖能行吗”韩友青心虚的问道。
军事,是需要天赋的。
比如骆风棠,就有极高的军事天赋,他有一种对危险的敏锐嗅觉,这种嗅觉是他在战阵中,能够披坚执锐冲锋在前,而不受伤的重要原因。
而这种军事天赋,上升到现在节度使的职位的时候,就是对于战略危险的嗅觉。
正是这种嗅觉,让骆风棠去年时候,敏锐做出撤军,回到军堡的决定。
前脚踏军堡,后脚就下起雪来,汉军的骑卒,只能看着高高的城堡离去。
也正是这种嗅觉,让骆风棠对于此次皇上想要直取安义,反复反对。
大齐的皇帝对兵事极为热心,经常询问骆风棠的意见和谋划,也多次亲自参与了很多战局,而且还亲自以身做饵。
但是他依旧不通军务。
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天赋,比如禾安易的统御,两百万人进退有据。
或者骆风棠的外挂一样的敏锐的对危险的直觉。
韩友青当了一辈子的文臣,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能是个打仗的料儿,但是现在事赶事,他被逼的不得不接手了安义府的防务。
打着打着,安义府的太祖嫡系军卒,首先发现了不对劲。
最开始的时候,你让他们这些军汉们听一个文臣哔哔,而且还是个齐人,他们是拒绝的。
因为他们觉得你让我听文臣指挥,我不能马上就听,总要试一下。
他们依据军令打了几个回合下来,居然拿回了四个林场三个矿山,而秦青居然被打退了三十余里。
“参知,太子请你议事。”韩友青收起了手中的军报,疑惑的对着亲卫说道“这安义府之仗,是太子打的吧。”
“太子从未出面,只是参详,后来连参详的意见都很少了,这仗是韩参知打下来的,这话是太子传给千户们的话。”亲卫是个百户,笑着解释道。
韩友青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就打赢了
亲卫将一本案宗放在了案几上说道“韩参知,代王府血案已经查清楚了,是大齐隐卫所为,目的就是杀了代王,谋的就是我汉国宗亲大乱。”
韩友青要做事,当然是第一时间做掉了已经识破他身份的代王。
隐卫的察子们杀人的手段很多,韩友青动用了很大的力量,杀了代王,否则秦青到了安义府,他这个二五仔也活不下去。
而杀了代王的韩友青,在安义府之变中,只能选择站在了太子一边。
“可惜齐人算错了呀,就是不杀他代王,那秦青就不反了吗脑后生了反骨的人,天塌下来,他也是要反的。”韩友青看完了案宗,详细、清楚、明了,略微有些感慨的说道。
至于他在代王死之前去过代王府,代王都死了,自然韩友青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参知没有死在阴谋之下,真是天佑我大汉呀。”亲卫一脸侥幸的说道。
韩友青给暗谍组织的理由就是,自己接到了代王的邀请,前往赴宴,结果到了代王府却得知,并不知道此事。
暗谍组织判断,应该是隐卫的察子,想把韩友青一并杀死,好制造更大的混乱。
韩友青再次来到了太子府,一进门,见到了正襟危坐的秦兰九。
秦兰九立刻站起来,先弯腰后朗声喝道“见过太子。”
“这哪里使得”韩友青赶忙上前扶住了秦兰九,这一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汉人对齐人行礼。
“先生当得此礼。”秦兰九连连摇头说道“前段时间,还有个齐人,到我这里告密,说参知政事是隐卫的察子,还煞有其事,差点我都信了。”
“但是现在,我已经把那人的人头,拧下来做酒壶了。”
韩友青敏锐的察觉到了秦兰九称呼上的改变,韩参知和参知政事这两个称呼,就是赞拜不名的特权。
不能叫名,也不能叫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