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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章 该拿你怎么办
    门外只有树叶在风中摇曳的沙沙声,还有夜晚知了那更加清晰地鸣叫。

    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想是黑衣人已然走远。

    白洛霆缓缓低下头,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过了许久,他猛然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两只手重重拍在实木桌子上,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

    待他抬起眼睑来,与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刚才的云淡风轻,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余下的只有满目仇恨。

    他恨北堂赫亦,恨连耀卓,恨所有迫使希儿离开他的人。

    他更恨他自己。

    是他太无能。

    如果他足够强大,足够狠毒,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希儿即将成为连耀卓的妃子。

    又眼看着北堂赫亦堂而皇之地将希儿带走。

    希儿若不是为了他,又怎么可能跟北堂赫亦走?

    想到那张瓷器般光滑的小脸,还有那宛如夜莺歌唱般细腻的声音。

    白洛霆的心又开始钻心的疼。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心痛地要死了……

    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他已经失去她一次,这一次又把她弄丢了。

    既然北堂赫亦把希儿从他身边抢走,为什么又不好好待她?

    惹她身染重病,现在甚至不知道希儿的情况是好是坏?

    希儿实在是太可怜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悲惨身世。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他一样疼爱她、爱护她。

    她是他的妻,他要将她夺回来。

    想到这儿,白洛霆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他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他要好好谋划,好好谋划……

    周青萝将熬好的汤药端了来。

    这种事一直都是舒玄和吴知州拨过来的几个丫鬟、厨娘做。

    几个丫鬟、厨娘负责煎药,而舒玄是她派去监督她们的。

    因为每一味药材都很重要,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否则不仅药效达不到,而且还会浪费这些极其珍贵的药材。

    要知道这些药材,可是北堂赫亦命锦衣卫,好不容易在徽州及附近的几个州县搜集来的。

    据说还花了大价钱。

    更重要的是,患者的病情严重。

    稍有耽搁可能人命就没了,所以熬制药材看似简单,实则非常重要。

    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让舒玄去做这件事。

    一来,舒玄做事儿谨慎利索,滴水不漏。

    二来,舒玄跟着她也有五六年了,耳濡目染,在医术上,也有一定造诣。

    唯有交给他,才能让人放心。

    周青萝把宋吟的药方给了舒玄,便返回宋吟所在的房屋。

    当然她除了去看宋吟,更多地是想看北堂赫亦。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北堂赫亦先是被十道圣旨催回青州,周青萝知道,此行必定是凶多吉少。

    自北堂赫亦走后,她便寝食难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时常发呆。

    经常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叹息连连。

    起初她并不知道这些变化,直到舒玄问她为什么叹息。

    她才惊觉,在北堂赫亦走的这段时间,她经常没意识地叹息。

    周青萝一直都知道她从第一次见到北堂赫亦,便深深地爱上了他。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才知道自己对北堂赫亦的爱是那么深沉,那么刻骨铭心。

    他走了整整五天。

    一回来便又去了汝南。

    她的一颗悬着的心刚落地,又悬了起来。

    她是那么担心他。

    可是他却救了那个女人回来。她的心好似沉到了湖底,一股刺骨的凉,把她的心都要穿透了。

    周青萝迈进屋子,看到北堂赫亦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牵着宋吟的一只手,侧面对着门口。

    那牵起的手真的很刺眼,周青萝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的背依旧坚挺如钢铁,侧脸依旧是那么棱角分明,透着常人没有的英气。

    可是他的眉头却紧锁着,这让周青萝很是惊讶。

    在她的眼中,北堂赫亦一直都是胸有成竹,一直都是不喜形于色,一直都是从从容容,一直都是淡淡然然……

    没有人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心思。

    可是今天的他,太反常。

    他的忧虑挂在眉间,他的困惑写在脸上。

    一切都太不一样了,不一样得让周青萝感觉到深深地害怕。

    自相识以来,周青萝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靠近过北堂赫亦。

    如今却又离得更远了。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那个已然要枯萎的人。

    眼神是那么专注。

    他定是在想着什么,想得很投入,以至于周青萝走进来,他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竟没有发现。

    他的面目表情分明在说,他想的这件事情很难办,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样的北堂赫亦,怎能不让周青萝震惊?

    北堂赫亦将宋吟的手放在嘴边,喃喃自语道:“该拿你怎么办?”

    这句话给周青萝当头一击。

    北堂赫亦说这句话时目光灼灼,一看便知是真情流露。

    周青萝的心中燃起了火苗,迅速蔓延开来。

    熊熊燃烧着,烧得她一颗心都要炸裂开来。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六年前,她怕过一回,六年后,她又尝到了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恐惧和酸涩。

    而六年后的这种滋味,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她没有做更多停留,很快便退了出去。

    整间房子里萦绕着的某种气息无处不在,让人压抑,令她再多呆一秒都感觉要窒息了。

    周青萝选择了逃离,就像六年前一样。

    正午的阳光就像毒蛇吐着的红色舌头,照得她那鸭蛋形的小脸火辣辣的。

    她浑浑噩噩地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高高的葡萄架下。

    弯弯曲曲的褐色葡萄藤暴起了很多褐色的死皮,攀附着长着木耳的枯木,爬满了整个葡萄架。

    巴掌形的葡萄叶子层层叠叠,像一把绿伞遮蔽了大片的天空。

    在地上投下了沁人心脾的阴凉。

    阳光从“绿伞”缝隙中偷偷溜了下来,跳到了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

    风一吹,光点和着葡萄叶子碰撞发出的美妙曲子,自由自在地摇曳着。

    更增加了这处阴凉地儿的宁静。

    周青萝抬起头看着茂密的葡萄叶子。

    那些叶片在阳光照射下,纹理更加清晰。

    偶尔还有长着蓝色或绿色身子的很小很小的蜻蜓在叶间滑翔。

    不知不觉间,她发起呆来。

    她脑子里装满了东西,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装。

    她在想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想。

    周青萝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没有了灵魂,就像一个躯壳一般。

    一直以来,她都是既美丽又自信。

    她甚至觉得夏锦绣都嫉妒她。

    可是方才看到北堂赫亦那前所未有的眼神,她感觉自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重重地打到了。

    以至于连脉搏都要停止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

    那声音离她很近,又仿佛很远。

    过了半晌,她才分辨出是舒玄在唤她。

    “先生,可有什么心事?”舒玄问道。

    周青萝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了一抹不能再难看的笑容。

    发呆了太久,以至于她的面目表情都僵硬了。

    “没有。”

    周青萝看到舒玄手中端着一碗药,说道:“你送去吧。”

    舒玄看了周青萝一眼,眼睛中有某些东西在闪动。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周青萝回忆有关舒玄的点点滴滴。

    她才猛然发觉,也许从那个时候,舒玄就已经变了。

    不过,也许他本就那样。

    因为自相识起,他便没对自己讲过一句真话。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周青萝回忆有关舒玄的点点滴滴。

    她才猛然发觉,也许从那个时候,舒玄就已经变了。

    不过,也许他本就那样。

    因为自相识起,他便没对自己讲过一句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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