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小……姐,将军来了。”
夏锦瑟啐道:“你这憨豆子,来就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快……快去看……看吧,不是……不是一个人……来……来的。”
夏锦瑟和春萼都被憨豆子的话逗笑了。
这憨豆子一紧张便磕磕巴巴,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被人加了个“憨”字。
实际上人家叫豆子,而且长得虽瘦弱,却伶俐得很。
夏锦瑟跟秦宇不敢耽搁,慌忙迎了出去。
果然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外表简陋却很是舒适。
简陋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行经汝南这么复杂的地界,低调是最安全的。
舒适是从马车的外形看出来的,里面定是异常宽敞。
马车虽然棚子是旧的,但是其他部件都是用实木和铁制成,很是结实。
北堂赫亦基本上是独自前来,那些会面的人皆是骑着马悄悄过来。
坐马车来的还是头一个。
夏锦瑟看到北堂赫亦转头看着马车,马车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夏锦瑟听到秦宇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的,她也很惊讶,谁这么大架子,居然让堂堂的护国大将军屈尊等待?
马车夫很识趣地打开了帘子。
不知北堂赫亦看到了什么,夏锦瑟能看出他怀着某种异样的情感。
北堂赫亦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一下,便兀自走进山庄。
她甚是疑惑来人的身份,竟然让北堂赫亦的心湖起了波澜。
听着北堂赫亦的嘱咐,夏锦瑟惊诧地发现竟然是个女人,心里很不舒服。
她又想到姐姐,同时也更想看到这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满足了,那女子由秦宇带着,袅袅婷婷地来了。
一个美丽的女子。
虽然她没有细看,但仅仅从身段上就能看出来。
之所以没有细看,不是她不想,而是北堂赫亦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北堂赫亦见那女子走来便抬了一下下巴,让她出去了。
可想而知,她心中对这个决定有多么不满,憎恨、生气、可怜、疑惑……
很多情绪如潮水一般在那个时刻统统涌来了。
经过那女子时,夏锦瑟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她竟永远记住了那张脸——那张无与伦比的脸。
姐姐已经够漂亮了,她自己也算是女子中较有姿色的。
但是二人与这个女子比起来,皆变得黯然无光。
世界上竟有如此妙人,身为女人的她都不得不惊叹。
夏锦瑟凄凄惨惨戚戚地回到房间,眼神空洞,仿佛被抽掉了灵魂。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画面,那个已经深深刻在她脑海中的画面。
已经六年了,别人可能已经忘记了她离开的具体时间。
夏锦瑟没有一刻忘记。
姐姐已经离开整整六年了。
六年前,她把姐姐一直送到阳关。
出了阳关,便是巨鹿的地界,送君一程又一程,最终到了没有办法前行的地方。
夏锦瑟孑然一身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马车和随行的队伍向一望无际的沙漠走去。
姐姐打开帘子,抬头仰望,想最后看一眼她这个唯一的妹妹。
姐姐的眼睛里有千言有万语,皆述说着她的牵挂。
当然在她的眼底里还有那掩饰不住的失望。
因为有一个人没有来,一个让她倾尽所有的人。
夏锦瑟此时此刻把对北堂赫亦的仰慕都化作了憎恨。
她不明白北堂赫亦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送姐姐都忘记。
她深深地替姐姐不值。
“驾——驾——”
她转过头来,看到一人一骑快速赶来。
许是速度太过,马蹄过处,腾起漫漫黄土,随着风向后远远飘去。
终是来了,他终是来了。
夏锦瑟的眼睛里涌出喜悦的泪水。她转过头来,大声喊。
“姐姐!姐姐!他来了!他来了!”
姐姐先是没有听清,等清楚之后,两行泪珠便再没断过。
姐姐泪珠儿流着,但是嘴角却含着笑。
皇天不负有心人。姐姐终于还是盼来了。
北堂赫亦骑马敢到高高的城墙前,飞身而起,脚狠狠踩了一下马背,手扶了一下墙,便翩然落到城楼上。
他刚站定,便疾步走到能够看到巨鹿地界的这边。
四目相接,深情无限。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此时此刻该有多好。
姐姐眼中只有他,他的眼中也只有一个姐姐。
真好!
北堂赫亦脸上的青筋暴起,拳头紧紧地握着,仿佛要把什么憎恶的东西击碎。
从那一刻起,她便放弃了对北堂赫亦的想望。
他俩才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老天何其不公,让这对璧人有着美好的相遇相知,却又生生变成了苦命鸳鸯。
夏锦瑟不再痴迷北堂赫亦,但是她要替姐姐照顾好他。
她这个傻姐姐在离开的时候,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夏锦瑟能够代她照顾好北堂赫亦。
姐姐为北堂赫亦付出了一切,到头来,末了了,末了了的心愿,也是此生的遗憾,竟是不能够再继续陪伴在北堂赫亦身边,不能照顾北堂赫亦。
如此痴情的女子,她怎忍心抢她所爱。
这六年,夏锦瑟本本分分地替北堂赫亦打理好松泉山庄,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北堂赫亦的专情,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姐姐跟北堂赫亦会终成眷属。
但是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她感到深深地害怕。
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抵挡住这样美好的女人吧。
那她的姐姐该怎么办?
她那个傻姐姐该怎么办?
她自己又该怎么办?
她一直以来坚持的都将成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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