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曲沃。
国君晋诡诸怀抱着失而复得的美人骊姬,听她说完关于重耳的事迹之后不由得面色阴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天空。
“夫君,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骊姬不停地抹泪,我见犹怜,“臣妾从唐国辗转到楚,再到秦,天天被一群臭男人盯着,险些被人侮辱了,幸亏我性格刚烈,才不至于被夺去贞操……”
说这句话的时候,骊姬眼前总会晃动着姬翟的身影,还别说,那小子虽然是个庸碌之徒,床上的功夫还真不错……简直就是电动小马达,当然骊姬并没有想到这个词语。
“好一个重耳,好一个寡人的亲生儿子!”
诡诸揽着骊姬的手臂不停的颤抖,气息变得粗重起来,双眼被怒火烧得赤红,“不仅让方离给逃了,还设计让寡人心爱的女人被抓走,让申生没了母亲。好个一箭双雕,不愧是寡人最器重的儿子!竟然把自己母亲献出去让别的男人染指,简直是……禽兽不如!”
诡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初信任重耳的计划,将最心爱的女人托付给他带去前线诈开绛关。不料最后事情急转直下,骊姬在晋国境内被方离俘虏,重耳也身负箭伤。
念及重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计划失败涉及多方,也不全是重耳一个人的错,诡诸便只训斥罚俸,从轻处罚了他。
毕竟对于这个优秀的儿子,诡诸给予的宠爱虽然不及申生,但也是信任和器重的。
虽然骊姬一直在诡诸耳边吹枕头风,让他废掉重耳,改立深得诡诸重耳的幼子申生为太子,但诡诸一直不为所动,多年来一直让重耳稳坐太子之位。
可这一切的一切,换来的却是重耳刻意透露情报给方离,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堕入方离手中,不顾自己一国之君的颜面,用心何其歹毒!
至于骊姬从唐国听回来的真相,诡诸至少信了七八成。从小看着重耳长大,对于这个儿子的性情诡诸一清二楚,以他缜密的心思,做出这种事完全有可能。
今天敢动他最心爱的女人,明天是不是就敢直接对自己这个父亲下手了?这是诡诸绝对无法容忍的!
被愚弄欺骗的愤怒将大脑烧穿,诡诸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前,朝门外的太监怒吼一声:“来人,宣太子重耳前来面见寡人!带着御林军去,一定把这个逆子给寡人拎到面前!”
宦官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宫殿,并召集了三百卫士列队前往太子府宣诏。
此时的重耳正在密室内与几个心腹商议如何应对骊姬的发难,忽然听得府邸外一阵骚动,然后是太监在府门外尖着嗓子喊叫:“主公有令,召重耳公子入宫觐见!”
听来人的语气不同以往,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尊敬,重耳一惊,急忙派了家丁爬上墙头眺望。只见几百名披坚执刃的宫殿卫士正将大门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正是诡诸身边最为信任的护卫龙骧,此刻正腰悬佩剑,满面怒容。
重耳心下一凛,虽然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必定是自己设计让骊姬被俘的事被捅破,诡诸这是派人来捉拿自己了。
对于这个父亲的性格,重耳再清楚不过。只要是牵扯到骊姬,就休想再跟他好好讲道理,何况这一切都是事实!
此时若再不逃命,真要被捉进了宫殿之中,到时别说继承晋公之位,就连小命都很可能保不住。
一念及此,重耳不再犹豫,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牵了一匹快马自后门离开太子府,连夜逃离曲沃,一路向东而去。
待门外的数百侍卫撞开大门之后,早已连重耳的影子都已看不到了,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报诡诸,太子已经不知所踪。
数日之后,重耳逃亡的消息传到荥阳,方离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诡诸,没想到对曹孟德的计划竟然如此配合,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朝堂上的文武俱都开怀大笑,公孙衍手捧笏板恭维道:“晋诡诸完全掉进了曹孟德为他设置的陷阱中,自行斩去一臂,实乃我大唐之幸!重耳被迫出走,晋国后继无人了。”
公孙衍又道:“借骊姬之手除掉重耳的计划已经实现,重耳虽然未死但已经在晋国待不下去,与死人无异。接下来就要看苏秦先生能否不负主公期望了?”
苏秦何等样人,自然不会辜负方离的嘱托,按照计划抵达燕国后完全取得了燕侯姬职的信任,并献上联合唐、赵灭晋之策。
一直被齐、晋、赵三大巨头堵在北方无法发展的燕侯闻言大喜过望,几乎就要把苏秦奉若神明,当即拜苏秦为大夫,并命他南下荥阳游说唐国结盟,共讨晋国。
数日之后,身为燕国大夫的苏秦带着燕侯姬职授予的印信来到了荥阳“游说唐公”,促成唐燕联盟。
君臣再次相见,皆是感慨不已。
此前苏秦主动请缨为方离奔赴燕国,上演了一出反客为主的好戏,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达成计划,足见其纵横能力。能够在历史上身配六国相印,绝不是仅靠运气。
面对燕国使团,方离也装模作样地考虑了许久,又当着使团众人的面将文武众臣召进殿中商议,众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直把燕国除苏秦外的使者心脏弄得七上八下。
待方离终于答应联合燕公攻晋时,使团上下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退出丹凤殿前往驿馆下榻。
入夜后,苏秦找了个借口离开燕国众随从的视线,秘密来到荥阳城中一间不起眼的酒肆内与方离相会。
方离早已经在此等候,见苏秦终于到来,笑吟吟的道:“季子先生,可让寡人好等。”
苏秦长揖到地:“燕国的随从跟的太紧,臣设法摆脱了,才能赶来参谒主公。”
身负唐国之臣的身份游走在燕国,既要取得燕公信任,让燕国沿着唐国需要的轨道前行,又要时刻注意不暴露身份,苏秦这些年是一直都在走钢丝,一旦暴露,不仅唐国战略会遭受毁灭性打击,苏秦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是以重新得见方离,苏秦终于可以暂时卸下伪装,自是心潮澎湃,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方离问道:“燕国既然已经上了钩,剩下的就是赵国了,不知先生有何言可以教我?”
苏秦闻言笑得神秘:“主公只需将唐燕联合的消息放出去,静待赵国来使即可。”
方离摸摸鼻子,再次感觉到做谋士的果然都喜欢故弄玄虚卖关子。
不过苏秦的意思方离明白,晋国此前被四面围攻已经元气大伤,这时又自断一臂,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赵雍刚被封王,这时要再不趁火打劫捞他一笔,就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赵武灵王了。
君臣二人一直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苏秦这才起身告辞:“臣还需要回燕国斡旋,明日便告辞离去了。”
方离拍拍苏秦的肩膀,安慰道:“爱卿直管行事,寡人绝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你人虽然不在朝堂,但你的功绩不逊色于任何人!”
“谢主公褒奖,秦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苏秦拜谢之后离开了酒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了燕国使团下榻的驿馆。
方离和苏秦估计得不错,燕国使团刚带着方离结盟的诚意离开不久,赵国使团后脚便到了荥阳。
不过出乎方离意料的是,赵雍此次派来的使臣不是别人,竟然是大赵国的宰相蔺相如,历史上那个完璧归赵的难缠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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