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中条山,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曾经这样写道:“奇峰霞举,孤峰标出,罩络群泉之表,翠柏荫峰,清泉灌顶。”可见其雄奇美丽。
中条山东接太行,西邻华山,山势狭长,故名中条。山里,连绵的群峰虽不十分高耸,但也崖峻壁峭,石骨兀突,尤其是满山郁郁葱葱的松柏和浓荫中淙淙流淌的清涧活水,更辅以幽径曲桥,凭空给人增添一股神秘的情趣。
舜王坪,中条山主峰的中心。峰顶平坦,天然地形成了几公里见方的草甸,从春到秋,坪内绿草茵茵,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在绿茵茵的草坪上竞相开放。
舜王坪四周陡峰与深谷并存,四面则是笔直的悬崖峭壁,站在坪顶可朝观日出,夕看晚霞,南可遥望黄河之壮观,西可眺七十二混沟莽莽群山之雄伟。
坪顶中央有一座庙,名为舜王庙,相传专为纪念大舜而建。
舜王庙跟一般的寺庙没有多大区别,暗红色的墙壁,庙顶和庙檐铺着深灰色的瓦,瓦檐向上翘。两扇庙门七零八碎的,每扇门都洞穿了好些大洞,风一吹就“吱呀”作响。窗户上的窗纸也都破了,窗台上甚至长满了青幽幽的苔藓。
大殿居中位置,大舜雕像正襟危坐,大概是好久没人打扫,大舜全身已布满厚厚的灰尘,衣服也脏兮兮的破烂不堪,持有《舜典》的手指头也掉了好几根。
如果这就让人觉得此地已然荒废,肯定没有人出没,那就错了。
已经相当破败的舜王庙里竟然还有人居住,就在偏殿,因为只有那里还尚且可以遮风挡雨。偏殿不大也不小,里面搭有三张简单的床铺,靠墙角的地方架着一口铁锅,墙壁上挂着一排野味,其中野兔和野鸡居多,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陪着两个半身残疾的老人就住在这里。
那少年生得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英挺、秀美的鼻子搭配在精雕细琢般的脸庞上面,恰到好处。头发乌黑茂密,一双剑眉下长有一对活泼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薄薄的嘴唇,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微笑,而这种笑容确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跳将出来,温和而又自若,另人眩目。
虽然身着一身简单的粗布衣服,但实难遮住他那非凡的气度,怎看怎不是池中之物。
两位老人业已须发花白,其中年龄稍长的一位赫然只有一只胳膊,双腿齐股而断,脸上从左到右两道很深的刀痕,鼻头也被削去了一大半。
另一位老人的形貌更是惨不忍睹,他的头发和着头皮被刀削落,双眼也被连珠剜去,望去触目惊心,也只剩下一只胳膊,还有一条左腿。
这天,天刚放亮,那少年还在梦乡,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意,估计是刚刚做了一个好梦,少不更事的人睡意总是很浓,他也毫不例外。
早已醒来的两位老人可闲不住,年长的一个单掌仅在床榻上一按,整个身子就像一截木桩一般飞跃而起,轻飘飘的在空中一转,如一片羽毛飞向墙角,看样子他是准备去做饭了。
“天翊,还睡!起来练功了!”瞎眼老人炸咧咧一通暴吼,话音还没有落下,只见他迅速抓起床边的一根拐杖,独腿在地上一点,瘦弱的身躯就飞到了殿外,仿佛眼睛根本就没有瞎一样。
那被唤作天翊的少年翻身便起,跟着飞射而出,身手十分敏捷迅速,功夫已是不弱。
舜王庙外的草坪上,野花开得正艳,蝴蝶蜜蜂嗡嗡飞舞,一轮红彤彤的的朝阳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晨风轻拂,简直惬意至极。
少年玩性大起,撮口一声轻啸,身形再起,双脚脚尖在花巅草尖疾点,整个人如若一只大鸟一般腾空飞纵而去。
瞎眼老人也不阻拦,任由他天马行空般随性施为,虽然严厉,但却掩不住发自内心的浓浓的疼爱之意。
“二师父,今天的天色好美呀!可惜你瞧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叫天翊的少年才飞掠回来,脸不红心不跳,一脸轻松愉悦,由此可见他的内功亦有相当根基了。
“天翊,贫嘴!找打!”瞎眼老人嘴里说着,挥杖就往少年身上招呼过去,别看他残疾眼瞎,出招却与常人无异,端的凌厉异常。
“二师父,你生气啦!”少年一边闪躲,一边讨饶,样子很是滑稽,“都怪天翊不懂事,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求二师父原谅吧。”
“哈哈哈……天翊,你又在惹二师父生气了。”独臂老人这时也出现在庙门外的台阶上。
“大师父,天翊知道错了,你看看二师父嘛,得理还不饶人,尽欺负翊儿。”那少年一边说着,可动作却一点也不敢迟缓,因为瞎眼老人一招胜似一招地紧逼过来,到后来他已无暇说话,专心致志地应付瞎眼老人的攻势。
少年的功夫明显又长进了,独臂老人脸上浮现出几丝笑意。
“啪”一声轻响,少年背上挨了一杖,踉踉跄跄地跌出几大步远,龇牙咧嘴地,看似遭得不轻。
“二师父,你又耍诈,我不跟你打了。”那少年撅着嘴,泪眼欲滴。
“天翊,江湖险恶,一定的心机和智谋是必须的,你不能怪二师父,我这仅仅是提醒你,要是换做死对头,那你就死定了。”瞎眼老人面色一肃,语言趋于严厉,“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稍有不慎必将万劫不复,看看你大师父和我,难道你还不懂我们的良苦用心么?”
“翊儿知道。”少年眼见师父有些动怒,赶紧认错,“我一定会记住两位师父的教诲,做任何事情都多留个心眼。”
孩子毕竟是孩子,想着少年乖巧懂事的样子,瞎眼老人心肠一软,不再说话。
“天翊,该我出手了。”独臂老人单掌一拍台阶,腾身而起,身形在空中变换着方位,瞬间仿佛有十几个人影朝那少年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