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贼,是谁告诉你我们拂柳山庄有崤山藏宝图的?”柳乘风已经第二次听到对手谈及藏宝图了,在整个山庄之内,这可是只有老父柳玉书和他才知道的秘密。
“嘿嘿,谁告诉我的你不必知道,但是现在,你要少说废话,快把东西交出来!”
“你所说的东西,我们拂柳山庄一样也没有!”
“柳乘风,你的意思是不想拿出来了?”
“什么都没有,你让我到哪里去拿?有本事你就出招吧!”柳乘风恨恨地说,暗暗聚集残存的真气,准备殊死一搏。
“你还想动手?告诉你吧,你伊洛一剑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更不要说你现在已经受了重伤。”蒙面黑衣人语气极度轻蔑,“我们继续来玩玩游戏吧,我相信你会乖乖交出来的。”
说完,他撮口一声轻啸。
不远处,文星阁墙角处倏地出现了三个人影。
不,准确地说是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押着一个身材娇小的人走了过来。
近前一看,被押之人竟然是二夫人唐芷芳。
柳乘风大眼圆睁,厉声喝道:“芷芳,你没事吧!少婵呢?”
唐芷芳恍如没有听见一般,痴痴地呆立着,想着了魔似的。
柳乘风顿时明白过来,唐芷芳已然着了别人的道了,现在就跟木头人差不多。
“恶贼,你快放了她!”
“放人是可以的,但是我要的东西呢?”蒙面黑衣人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柳乘风犯难了,平素还算精明的他怔怔地呆立场中。
对面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情深意重;另一边则是自己恩人千般嘱咐的转交之物,弥足珍贵,一旦有失,甚至造成江湖劫难。
还有柳氏一门的传家之宝——崤山藏宝图,这么多年,拂柳山庄之所以兴盛,且显得大方异常,全仗他们所拥有的这张藏宝图,因为图中所标识的地点确确实实藏有无尽的宝藏。这也是万万不能落入恶人之手的。
怎么办?
多年在江湖中濡染,柳乘风知道孰轻孰重,但是真要到了抉择时候,他还是为难了。
他看看已经近乎痴呆的唐芷芳,又望望远处起伏的山峦,钢牙猛的一咬,斩钉截铁地吼道:“没有!”
“嘿嘿……很好……”蒙面黑衣人长身一起,朝着唐芷芳就是一脚,只见唐芷芳娇小的身子立即像一枚石子一样直飞了出去,一刹那就坠入了文星阁外滔滔的洛水之中。
“恶贼,我跟你拼了!”眼见爱妻没入江流,柳乘风心中一阵绞痛,他挺剑直奔蒙面黑衣人。
“慢着,柳乘风,你可以不关心老婆的生死,你总该在意你父亲和儿子的性命吧!”蒙面黑衣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柳乘风一听,大脑“轰”的一声嗡嗡直响,身形一阵踉跄,勉强才站住了脚。
“畜生,你把他们怎么了?”
“柳大庄主,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说话越来越粗俗了!我没把他们怎么样,这不,你转身向上看看,他们不是好好的吗?”
柳乘风闻言急扭头转身,文星阁房檐外不知什么时候从拂柳亭上垂下了两根绳子,柳玉书与柳梓文爷孙俩就分别吊在绳索的一端,随着江风在泼墨书画轩和三楼清鳞书斋之间来回晃动,看情形肯定是被点了穴道,不然柳梓文必定早就喊叫起来了
他们不是逃走了么?怎么会被倒吊在文星阁外呢?是什么时候吊上去的?粗衣老者到哪里去了?
柳乘风心如刀割,眼睛赤红,倒吊的爷孙俩可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柳乘风,你交还是不交?”蒙面黑衣人不再阴笑。
柳乘风瞋目切齿,他恨不得把这个一直不阴不阳的蒙面黑衣人碎尸万段。
“好,我们继续往下玩!”蒙面黑衣人向拂柳亭一挥手,柳玉书与柳梓文顿时下坠五尺有余,摇荡愈加厉害。
不仅如此,人群后排疾步走出一排手持劲弩之人,对准了还在空中晃荡的柳玉书和柳梓文,弯弓如满月。
“不要!”柳乘风肝胆俱裂,声嘶力竭地喊道。
对方的手段阴险毒辣,已无以复加。
还有什么比骨肉亲情更让人动容呢?柳乘风铮铮铁骨,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是当老父和幼子的生死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屈服。
“恶贼,你先放了他们,我把东西交给你……”柳乘风骨头好像突然散架了一样,身子绵软无力,眼里显出一丝绝望。
蒙面黑衣人面现喜色,虽是夜晚,但透过蒙面黑巾不难想见。
他朝着拂柳亭再一挥手,柳玉书和柳梓文便双双落地。
蒙面黑衣人身形一晃即挡在了柳乘风的跟前,十指齐点:“识时务者为俊杰,柳乘风,东西在哪里,请前面带路吧。”
柳乘风全身真气突地尽泄,手脚酥软,右手长剑也顷刻间落入蒙面黑衣人的手中。
说话之间,几个黑衣人已经掠到柳玉书和柳梓文身边,架起了爷孙俩。那一排劲弩依旧正对着他们,时刻听候指令放射。
经过一番车轮战,内力本就消耗殆尽,正常情形下恢复还需较长的时间,故而以柳乘风目前的状况,救人是显然不可能的,这一点柳乘风自己心里最清楚。
其实稍微清醒的人都明白,这个时候交与不交结果或许都一样。人就是这样,当还有一点希望的时候,总是不肯放弃,即使是死也要去努力争取。
柳乘风就面临这样的情况,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把小木箱子和崤山藏宝图交给蒙面黑衣人,以求保全老父与幼子的性命。
何况现在又被蒙面黑衣人封住了周身大穴,即便是柳乘风想寻机反击也不可能了。
又一个黑衣之人从人群中大踏步走了过来,蒙面黑衣人朝他略一点头,他立即领头轻车熟路地直奔柳乘风所住的松鹤楼。
他是谁?为什么对拂柳山庄如此熟悉?
柳乘风已来不及细想,也无从躲避,只能跟在后面一步一趋走进松鹤楼,蒙面黑衣人带着还可行动的十数人众紧紧跟随。
松鹤楼内,柳乘风卧室屏风旁的地道口已经大开,领头之人率先钻了进去。
地道内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有一颗夜明珠,一行人弓着身子在地道内行进,柳乘风本可以触动地道内的机关,但又实在担心父亲和儿子的性命,几次伸手却又缩了回来。
走了一盏茶功夫,来到了一面光滑的石壁前面,蒙面黑衣人朝柳乘风努了努嘴,示意他打开机关。
此时的柳乘风和待宰的羔羊一般无二,他顺从地走到石壁前面,伸手在上方用力一按,石壁倏地向一旁移动,前方出现一个暗格,暗格有一丈见方,里面堆满了珍奇异宝,整个通道豁然明朗。
地道内所有的人早已凝神注目,两眼放光,他们不是在感慨面前堆积如山的财宝,而是在期待五百年前武林巨擘天机子穷其一生所抄录的无上秘籍,因为得到它就意味着雄霸天下。
柳乘风呆了片刻,才慢慢从金银堆中刨出一个小木箱子。
“《天机玉匣》!”
人群一阵躁动,几个黑衣蒙面人几乎同时飞抢过来,柳乘风一下子被撞出老远,一骨碌朝地道里端滚去。
地道本就不宽敞,近二十人济济一室,想在里面活动倍觉困难。
但是,这么多年来,江湖中人四处打探、梦寐以求的瑰宝现在就呈现在眼前,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先前所定的契约,纷纷向木箱子扑去。
众人所持的兵器在地道内根本施展不开,他们相互争夺几近贴身肉搏,木箱子在大家手里来回转移。
“啪”,木箱坠地,一个巴掌大圆盘和一柄尺许的象牙令笏从木箱中甩了出来。
圆盘通身墨绿,正中刻有一位豹眼狮鼻,络缌长须,头戴冠旒,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手捧笏于胸前的凶神恶煞之人。
象牙令笏表面光滑,细腻莹润,由于年代久远,表面已经开始泛黄。
“阎王令剑!”
地道中的人齐刷刷惊呼出声,如见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