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花,用血染红的海,用血浇灌的花。艳丽,却又残忍。
燕飞阙等人驻足观看,这是一个狭长的山洞,他们的前面,是一片宽阔的熔岩池,池里满是沸腾的岩浆。只不过,这岩浆是白色的。要想通过这里,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只能从冒着热气的岩浆上过去。
在岩浆池的边上,盛开着一大株红色的花。在白色岩浆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它的存在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它不该生长在这里,这里因它而恐怖。
它的名字叫——血海花。
封子摇头晃脑地说道:“这儿哪里有血?为什么要叫血海呢?”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彩玲幽幽地说。
她慢慢地走到血海花前,多年前,爷爷也曾站在这里。如今,她完全能体会到当年爷爷的心情。
当爷爷把同伴的尸体扔进血海花的那一刻,是怎样的悲愤、自责、无奈与凄凉。
现在,轮到他们了。
彩铃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木碗,用小刀将手腕割破,就着木碗让血流进碗里。
众人讶异地看着彩铃做着这一切,没有人说话。
此刻,大家似乎都明白了“血海”的含义。只是,这血要怎样用呢?要接多少才够呢?
彩玲还在让手腕淌着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燕飞阙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握住彩铃滴血的手腕。“彩铃,让我来!”
燕飞阙不容置疑地说罢,挽起袖管便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入木碗中。
很快,木碗里的血满了,彩玲端起木碗向血海花洒去。
那花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鲜美的味道了,花叶乱颤,似乎在贪婪地吮吸着。
血,洒完了。花,依旧开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有花上丝丝的血痕在翕动,好像在说“不够!”
兰若梦走上前去,望着燕飞阙似要阻止的眼神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拿起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
当血滴了小半碗的时候,巫沉刚便替下了她。
又是满满一碗血洒向了花。可花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比刚才更鲜艳了一些。
封子有些紧张地擦着额头的汗。
萧山雨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径直拿刀划向自己的胳膊。
萧山雨的血已经滴了半碗了,封子还没有接替他的意思。
巫沉刚有些恼怒得将封子推上前去。
封子央求地对彩铃道:“不如你先把我打昏,再割了我的血去喂花吧。”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胳膊上一疼。再看时,巫沉刚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滴血的刀。
封子哭丧着脸,只得将血流进碗里。
又一碗血泼向了花。
众人静静地等着,期待着。每个人都在想象着,这花会为他们带来怎样的一条通道?也没有人询问彩铃会是什么通道,通道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他们能从这里出去。
时间慢慢得在过去,可花依旧在那里,不摇,不动。
封子颤抖地问:“不会再来一轮吧?”
彩铃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还没有效果。”
“你。。。你怎知这种办法会有效?”封子终于忍不住问了。
其实,这也是大家想要问的问题。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彩铃。
彩铃已是满眼泪水,呆呆地看着血海花道:“因为已经有人试过了。是用自己的身体投进去试过的!”
“那人呢?还活着吗?”
“死了。”
众人不再问了,一个用生命去换来的答案,是值得信赖的。
“再来!”燕飞阙眉峰一挑,坚定地说。
又是三大碗满满的血撒进了花里。只见那花的底部开始渐渐地膨胀。
大家有些兴奋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花。
突然,已经膨胀起来的花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软了下去。
燕飞阙他们失望了,难道非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才能换来想要的结果吗?
巫沉刚怒吼一声,震裂了刚才手腕上的伤口,大步走上前去,便要将血直接滴进花里。
萧山雨一把拦住了他,“你没听彩玲刚才说吗?这花会吃人!”这么一说,巫沉刚也有些含糊了。
就在众人叹息的时刻,花的底部开始急速鼓胀起来。
“嘭!”的一声,花瓣向着岩浆散开,一道血柱冲天喷出,洒下漫天的血雨!
刹那间,岩浆池被染红了。血色的狰狞,仿佛将众人带到了炼狱一般。
沸腾的岩浆裹着血水,咆哮着,奔涌着。慢慢地,凝结起了一块块的岩浆血石。
“它们会消失的,赶快踏上血石!”彩铃焦急地说。
燕飞阙观察了一下,大部分散落的血石都很碎很小,眼前只有三块大一些的。
他冷静地吩咐道:“我带若梦,巫沉刚带彩铃,萧兄带封子。快!”
众人急忙按燕飞阙的吩咐上了血石。这血石便随着流淌的岩浆飘向对面。
封子战战兢兢地踏在血石上,他看见随波而下的很多血石都慢慢融化了,脚下的血石似乎也在松动。他禁不住用手搂住了萧山雨的腰。
“你干什么?!”萧山雨怒气冲冲地问道。
封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属无奈,便不答话,继续厚着脸皮搂着萧山雨的腰。
突然,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一大块血石。萧山雨大喜,用力掰开腰间封子紧搂的手指,灵巧地一跳,落在了那大块血石之上。
“哎!。。。萧兄。。。”封子忙不迭地叫着萧山雨。
萧山雨得意洋洋地看着封子道:“还是分开来比较舒服。封大侠,快走啊!”
正说着,封子脚下的血石因为减轻了分量,迅速地撞向了萧山雨的那块血石。
萧山雨大惊失色,运气于掌,一掌拍出,便将封子的血石打向别处。
因受了这一掌的劲力,封子脚下的血石融化得更快了。
萧山雨踩着血石转过一道弯壁,再看时,封子已不见了踪影。
渐渐地,岩浆的流速变缓了,两边已有可以攀爬的峭壁和大大小小的溶洞。
萧山雨心想:看样子,离出口不远了。
果不其然,他看见燕飞阙等人已在岩浆池的岸上等候着,焦急地向他这边张望。
萧山雨被巫沉刚拉上岸来,燕飞阙张口就问:“封子呢?”
“呃。。。他在另一块血石上。”萧山雨讲述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只是对自己将封子的血石打开一事绝口不提。
燕飞阙铁青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按萧山雨所说,是为了减轻分量才和封子分开的。这一辩解也没有错。只是在这滚烫的岩浆之中,封子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彩铃忍不住哭了,她没想到,这次仍然是以牺牲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才走了出来。望着这奔流的血色岩浆,不知封子是否也在其中?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岩浆渐渐变白了,已经基本看不见血石了。
燕飞阙叹息道:“走吧!”
众人在彩铃地带领下,穿过一条长长的钟乳石隧道,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山洞。透过石洞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依旧是夜色苍茫。
燕飞阙看着彩铃,探寻地问:“不知以前进来的人,是否找到了禁术秘本?”
“没有。”彩铃摇摇头。“他当时已是悲痛欲绝,哪还有心思去找禁术秘本?走到这里他就出去了。”
燕飞阙点点头,人往往在情势大变的时候,会忘了自己的初衷。看来,寻找秘本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他开始仔细地观察周围,偌大的石洞里,散乱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坑坑点点,刻画着岁月的沧桑。
突然,燕飞阙发现这些石壁上的坑坑点点似乎很耐人寻味。小坑连着大坑,大坑之后又是小坑。或两三个一组,或三四个一排,显得很有规律。若将这些坑从小到大排列起来,正好是五个形状。而这些形状又代表了什么呢?燕飞阙站在石壁前思索着。
萧山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凑过来说:“这些形状的坑,会不会是代表了五行?”
燕飞阙沉吟了一下说:“我也想过,但这些排列和五行的相生相克合不上。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和五音有关?”
忽然,一段悠扬的曲调在山洞中响起。
不是兰若梦的琴声,而是有人用木叶在吹奏。
大家四处张望,寻找着吹奏之人。
只听萧山雨“啊!”的一声惊叫,一个满身泥污的人口衔木叶从洞口走了进来,他身上的苗装已被刮成了一条条、一片片,脸上和手上血迹斑斑,但那执着的眼神告诉大家,他还活着。
“是封子!”彩铃睁大了眼睛叫道。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萧山雨心虚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开始从额头渗出。
燕飞阙激动地走过来,什么也没说,一把抱住了封子。
封子和燕飞阙拥抱之后,对萧山雨吼道:“我癫!你那一掌差点要了我的命!”
“什么一掌?”萧山雨假装糊涂地问。众人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封子。
“装!你怕尊主知道了饶不了你,不敢说是吧?”封子轻蔑地说。随即,便把当时发生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众人。
燕飞阙沉着脸走到萧山雨面前,突然一翻手拿住了萧山雨的左腕,平心静气地为他把脉。
萧山雨愣了,一动不动得站在那里。嘴里却说着:“我哪会那么高强的武功?我是怕咱俩的血石撞上,胡乱挥舞的。可能是岩浆的起伏和漩涡把你带到了别处。真的和我无关啊!”
燕飞阙仔细地感觉着萧山雨体内脉象的变化。若是高手,气息必是绵细匀长,张弛有度,方可使出内力催动浑厚的一掌。但萧山雨的脉象羸弱,呼吸不均,是一个标准的文弱书生。
燕飞阙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对封子说:“也许真是一场误会。好在你回来了,有惊无险。”顿了顿,又略带兴奋地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封子听燕飞阙说完,心里也有些困惑了。当一个人犹豫的时候,原本的执着也会变得动摇起来。讨伐萧山雨的决心,此时已不再那么强烈。尤其是回想起刚才逃生的经历,劫后余生的喜悦完全代替了对萧山雨的愤怒。提起精神答道:“我被撞到了洞壁旁边,脚下的血石已融化得就剩下了一点点。这时,我看见头顶有一个小溶洞,便奋力攀爬钻了进去。里面又湿又窄,还有不少的石头棱子,但我还是不顾一切的往前爬。最终掉在了前面那个钟乳石的隧道,一直走,便看见了你们。恰巧听见尊主说,石壁上的这些坑口和五音有关。所以就随便吹奏了一曲。”
“你怎会吹我们苗家的木叶?”彩玲好奇地问。
“我在苗疆游历时,曾向苗家人学习过吹木叶的技巧。恰巧我这苗装的衣袋里有几片木叶,所以就拿来吹了。”封子简单地解释道。
随后又说:“不过这五音,那是中原人的音律。怎会在这苗疆的山洞里?”
这也是令燕飞阙费解的地方。不过,既然想到了,姑且一试也未尝不可。于是他对着石壁研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