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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跟 随(四) 挑 战
    燕飞阙三人跟在方正兴的身后穿过集市直奔飞火堂。不远处两位头戴斗笠的剑客默默地看着他们走远,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匆匆跟了上去。

    不久,方正兴领着燕飞阙等人来到了一处大宅院前,黑漆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一对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竟也是黑色的。

    燕飞阙想:“这飞火堂以火器成名江湖已几十年了,火药器具数不胜数,连这石狮子也做成黑色真是独具匠心”。

    在方正兴的引导下,燕飞阙等人走进大门,宽敞的庭院里站满了人。个个黑衣短打装扮,一看便知是飞火堂的弟子。

    方正兴将众人请到正厅落座,吩咐下人道:“去请堂主出来:”

    下人赶忙往内堂通报。

    不一会儿,内堂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有力,似乎落地便可生根。屏风后转出一人,须发皆白,但看上去精神矍铄。

    “老夫司徒雷。想必这位就是燕大官人了。”那老者向燕飞阙拱手道。

    “司徒堂主。”燕飞阙拱手还礼,带着一脸困惑的表情问道:“不知请我们来所为何事?”

    司徒雷笑笑,“听闻我的属下对大官人招待不周,深感歉意。故而请官人来当面赔罪。”

    燕飞阙也笑道:“好说。不过是一条鱼一贯钱的事。”

    司徒雷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说道:“那都是属下们背着老夫做的事,老夫确实失察。”

    燕飞阙未接他的话,问道:“恐怕司徒堂主还有别的事要问在下吧。”

    司徒雷没想到燕飞阙竟是这般开门见山,说道:“不错!听闻大官人有半块和氏璧?”

    彩铃好奇地问:“和氏璧?一定很值钱吧?”

    司徒雷瞥了一眼彩铃问道:“这位小娘子是?”

    燕飞阙答道:“她叫彩铃,是在下新近结交的朋友。”

    司徒雷打量了一下彩铃说道:“看装束,这小娘子应该是来自苗疆吧?想必对中原的事不太了解。这和氏璧昔日就有‘完璧归赵’的故事轰动天下。后来秦灭六国之后,始皇帝还是得到了和氏璧,由丞相李斯书写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将它雕刻成了传国玉玺。

    最后一个得到玉玺的是唐末帝李从珂,但在石敬瑭攻陷其都城前,便将玉玺随之自焚。从此这玉玺便不知下落。据说江南国主李煜曾得到过半块。不过现在传言这和氏璧玉玺还隐藏了个天大的秘密。”

    司徒雷边说边看向燕飞阙,似乎想从他的神态中得到些什么答案。

    但燕飞阙只是静静的听司徒雷说,却不曾有任何地表示。

    司徒雷继续说道:“秘密是通过和氏璧便可得到无上的力量,若将这力量对应天象则可扭转乾坤,再造人间。那时,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司徒雷说得心潮澎湃,最后竟然站了起来。

    燕飞阙看着司徒雷,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这故事本就是他撒出风去编给司徒雷听的。对利欲熏心的人来说,荒唐的不是故事,而是他们自己。

    燕飞阙淡淡地说道:“司徒堂主莫要激动,这和氏璧其中的半块正在在下的手中。”

    此言一出,司徒雷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道:“爽快!不瞒官人,老朽今日倒是真想瞧瞧这名满天下的宝贝。”

    燕飞阙从怀中掏出一个绸缎袋,从里面拿出了半块无暇的美玉说道:“这便是和氏璧。”

    司徒雷两眼放光,贪婪得看着玉石,仿佛那无上的力量已尽在掌握。

    他迫不及待地探身想去抢夺玉石,燕飞阙却已将和氏璧放回绸缎袋中说道:“堂主请自重!”

    司徒雷仿佛从梦中醒来,“嘿嘿嘿”尴尬地笑着坐了回去。

    突然,他“嗖”地站了起来,张大了嘴瞪圆了双眼,仿佛见鬼一般指着燕飞阙手中的绸缎袋叫道:“这袋子你从何而来?你。。你是什么人?!”

    燕飞阙手中的袋子黄缎做成,用金线绣着一条云中飞龙,这飞龙的眼睛居然是用宝石镶嵌,璀璨夺目,映衬的飞龙栩栩如生。正是当年李煜用来装和氏璧的御袋。

    燕飞阙看着御袋缓缓地说:“这袋子乃是受人所托代为保管。至于我,是一个不贪图钱财的人,是一个懂得忠义的人,是一个不敢负人所托的人!”说完已是慷慨激昂,情不自已。

    司徒雷听罢,阴狠地问:“江南国主李煜是你什么人?”

    燕飞阙不接他的话反问道:“司徒堂主看来认得此物?”

    司徒雷狂笑道:“小子!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不错,老夫认得这御袋,乃是李煜身边钟爱之物。当年和氏璧便装在这袋子之中。老夫朝夕都想得到它,却未能如愿。不过现在也不晚。”

    “哦?不晚么?”燕飞阙问道。

    “你还想走出这飞火堂吗?我无心飞火的功夫可从来没丢啊。”司徒雷自信地说道。随即一挥手,方正兴一声呼哨,院子里等候的飞火堂弟子们迅速拿出各式各样的火器对着正厅。

    一阵恐怖阴森的笑声传来,燕飞阙觉得这笑声似曾耳闻,举目一看,惊闻四鬼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正厅门口,冲着司徒雷深施一礼叫道:“堂主。”

    “喀喇喇”巫沉刚一脚踹飞了椅子,站到燕飞阙的身旁。

    彩铃却不知所措地搓着手看着燕飞阙。

    就在这时,忽然大门外一阵喧哗,只见七八个黑衣的飞火堂弟子被人从门外扔了进来。

    转眼间,两个头戴斗笠的江湖人已冲进庭院中,其中一个穿红色长衫的大叫道:“无心飞火给老子滚出来!”

    方正兴闻听勃然大怒,飞身出屋挡在正厅门口道:“谁这么不长眼,竟敢如此说话!”

    那红衣人怒道:“干你鸟事!老子今天就是让那无心飞火老头真的无心!”

    方正兴更不答话,掌带疾风,直向红衣人胸口打去。

    那红衣人却不躲闪,一个马步扎在原地。“哼!”的一声硬生生接下了方正兴这一掌。

    倒是方正兴被红衣人反震得倒退几步才站稳。

    “铁胳膊”方正兴以硬功见长,在江南已是罕逢敌手,如今却被别人的硬功逼退,脸上早已挂不住。

    他一声大吼,上身的蓝布长衫被震得片片碎去,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将两臂抡圆了如车轴一般咆哮者砸向红衣人。

    只见那红衣人不慌不忙,一个箭步冲拳竟从方正兴两臂的空隙间打了进去,正中胸口。

    方正兴立刻口吐鲜血瘫倒在地,指着红衣人道:“疯。。。疯。。。”

    红衣人不耐烦地道:“疯你个爷爷!老子叫疯火魔!你咋那么不禁打呢?老子的禅杖还没使出来呢。”说完,指指插在地上的那根硕大的禅杖。

    突然,一枚霹雳火球射向疯火魔,只见他大吼一声,像拎小鸡一样抓起旁边的一个飞火堂弟子挡去。

    只听“嘭”的一声,那弟子已被打得四分五裂,一众飞火堂弟子见状已乱作一团。

    另一位青衣剑客趁着混乱身形游走,在飞火堂弟子间左冲右突,手中长剑圈圈点点,片刻间不仅所有飞火堂弟子手中的火器已尽数落地,而且每人的手腕上都被划开了深深的口子,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惊闻大鬼见状叫道:“什么人?报上名号来!”

    那青衣剑客收起长剑回道:“云旗卫青云旗旗主云飞鹏,赤云旗旗主疯火魔特来讨教。”

    惊闻四鬼大惊失色,回头看向司徒雷。

    司徒雷一言不发走到厅堂外打量着二人,只见二人腰间都挂着一块铁牌,铁牌上赫然刻着一朵云彩,云彩下又依北斗七星刻着七颗星星。云朵与星星都是玛瑙制成,在阳光下显得极为夺目。这应是云旗卫的旗主腰牌。只不过云飞鹏的腰牌是青色的,而疯火魔的腰牌是红色的。

    司徒雷冲着云飞鹏道:“不知云旗卫两位旗主登门有何赐教?”

    疯火魔嘲笑道:“看你那怂样!咱们把你的人都祸害成这样了,你还咬文嚼字呢。”

    司徒雷脸上一变,厉声道:“两位今天就是来挑事儿的吧。云旗卫厉害,我飞火堂也不好惹!”

    说罢,右手高举三根手指。霎时,从旁边的廊檐下射出十几支火弩直奔云飞鹏和疯火魔而来。

    两人身形一闪,躲过火弩,却不曾想火弩之后紧接着是十几颗火球,分高中低三层向两人射来。

    云飞鹏纵身跃起,一招“云中睡佛”将身形展开平躺在空中,自三层火球中间一窜而过,轻飘飘落在地上。

    疯火魔顺手拔出地上的禅杖将自己周身舞得水泄不通。

    “砰砰砰”火球被他的禅杖崩出去好远后爆炸了。

    “小心!”云飞鹏向疯火魔喊道。

    却见火球之后十几支细长的火针又射向两人,云飞鹏脚尖一点,身子旋起直向半空中飞去,待躲过火针又一个旋子翻了下来,真如云中之鹏一般轻盈。

    疯火魔眼见得火针将到,嘴里骂了一句,索性站在原地运起铁布衫的功夫。

    那些火针射到他身上便如同射到岩石上一般纷纷落地。不过火苗窜起,还是烧着了他的衣服,疯火魔就地一滚熄灭了火苗,“哇呀呀”的叫着直冲向廊檐。

    飞火堂的人傻傻地看着两人的表演如同在梦中一般。

    “好俊的功夫!”司徒雷赞道。说完手腕一抬,自袖**出四五颗小小的黑珠,那黑珠在空中突然燃烧起来,直飞向云飞鹏脚下。

    云飞鹏眼角一扫才发现,自己落在了草坪上,脚下的草丛里铺着厚厚的火药。当即叫道:“好活儿!”却是躲也不躲,迎着小火球而去。手中长剑平递,将小火球顺势黏在剑身上,转身反手一剑,将小火球抛向惊闻四鬼。吓得惊闻四鬼或闪或趴才算躲过。

    此时,司徒雷手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软鞭,只不过这鞭子上嵌满了黑色的火药球,只要碰上别的兵刃便可爆炸开来。

    司徒雷怒斥一声便向云飞鹏挥去。

    云飞鹏却也不敢硬接他的鞭子,只是闪展腾挪。

    几个回合之后,云飞鹏猛然进身,一个“手探莲花”顺着司徒雷的鞭子一捋,将几个火药球捋在手心,反手便射向司徒雷。

    司徒雷一怔,只听“轰”的一声,人已倒在了地上。

    惊闻四鬼眼见大势已去,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溜烟地跳墙而去。

    这时,疯火魔回来了,看着重伤的司徒雷说:“你咋又怂了?被我云哥打得吧。服不?找人帮忙报仇不?”

    随后笑呵呵的对云飞鹏说:“咱把他这宅子点了吧,好多火药啊,就当放炮听响呗。估计得崩上好几天。呵呵”

    云飞鹏瞪了一眼疯火魔道:“净瞎说!你当你是强盗啊。小心尊主罚你!”

    一听“尊主”二字,疯火魔立时正经了许多。

    二人看了看正厅里的燕飞阙,躬身一礼。随后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刚才这一战看得彩铃心惊肉跳,却又兴奋不已。喃喃地说:“这云旗卫真厉害!旗主已是这样高的武功,那他们的什么尊主岂不是武功更高?要是能见到就好了。你说是吧?大哥哥。”

    燕飞阙笑而不答,对彩铃说:“我们走吧。”

    他走到司徒雷身边,摇摇头说:“堂主可对得起当年皖口之战死去的将士?”

    司徒雷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燕飞阙,张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颤抖着问:“你。。。你怎知道?”。

    燕飞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进一步逼问道:“堂主手里也有半块和氏璧吧?”

    司徒雷苦笑着咳了一下说道:“你看我像有那宝贝的样子吗?”

    “像。”燕飞阙简单干脆地说。

    “我若说出和氏璧的下落,你会放过飞火堂吗?”司徒雷喘息着问。

    燕飞阙点点头。

    “那好,我告诉你:和氏璧就在你的裤裆里。哈哈哈”司徒雷放肆的狂笑着。

    “带他走。慢慢审问。”天书显现,出了个主意。

    燕飞阙摇摇头。对这样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司徒雷来说,带走并不是上策。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飞火堂弟子在看着,传扬出去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他这次来升州,本不想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付司徒雷。云飞鹏和疯火魔也只是暗中跟随着他择机行事。但既然司徒雷突然将他请到了飞火堂,那也只好出手了。在他的心中,智取才是他的首选。

    “你最好看好你的宝贝。”燕飞阙撂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带着彩铃、巫沉刚走出了飞火堂。

    出得门来,彩铃忍不住问:“大哥哥刚才对那老头儿说的皖口之战是怎么回事呀?”

    燕飞阙目视远方许久,才缓缓地回答道:“当年宋太祖遣使要江南国主李煜入朝,遭到李煜拒绝。随后派宋军攻打唐国,等宋军攻到金陵城下,李煜派亲信之人急调神卫军元帅朱令赟率湖口十五万军队东下支援,同时令此人协助朱令赟部抵抗宋军。那人就是司徒雷。”

    “啊!”彩铃惊呼道。

    这些年来他慢慢的打听到了李阙原先的家世,此次前来找司徒雷,一是为了那半块和氏璧;二是他想为这一朝的李阙做些什么。

    燕飞阙忽然提高了声调说道:“可是这司徒雷一方面答应李煜,一方面又暗中向宋军报信,得到宋军高额回报的允诺后,在皖口一战中,司徒雷率领飞火堂用火药炸沉了朱令赟部的战船,又点燃火油烧杀唐军。使得朱令赟部大败,唐军死伤者不计其数。李煜等不到援军,只能困守孤城,最终被迫投降。”

    说到此处,燕飞阙悲愤至极,眼前仿佛看见成千上万的南唐将士在火海中哭喊挣扎,仿佛看见一位年轻的南唐将军拔剑自刎时绝望的眼神,还仿佛看见李煜仰天长叹的愁容,已是不能再说下去。

    “这司徒雷真可恨!”彩铃愤怒地说。“那大哥哥为什么刚才不结果了他?”

    燕飞阙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善恶有报,他迟早要还这笔血债的!不过现在留着他还有用。”

    “嗯!听大哥哥的,将来我一定让他尝尝我毒虫的厉害,让他生不如死。好为那些被他出卖的人报仇!”

    燕飞阙眼中透出一份感激之情,笑着对彩铃说:“折腾了这么久,你早该又饿又累了吧。我带你去升州最好的客栈吃饭休息。”

    彩铃欢呼着拉着燕飞阙的手向前走去。

    有词送司徒雷,云:

    《锦帐春》

    水月难留,虚情假面。更忠义豪情不见。

    旧时恩,今日血,把曾经红遍,悲歌南雁。

    何必当初,何如同战。纵百死不相仇怨。

    剑长吟,风向晚。恨春花泣泪,江山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