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阙拍开了藏经阁的门,一位老僧迎了出来。
“尊主,监院已经吩咐下来,说是全力配合尊主查案。”老僧躬身答道。
“叨扰了。”燕飞阙回礼道。
他走进藏经阁,只见宽阔的厅堂内香烟缭绕,正**奉着佛祖的金身塑像,高大而威严。眉目低垂,似乎在向世人宣讲着善恶轮回的道理。
四周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摆放着一卷卷的经书。
“密道在哪里呢?”燕飞阙思索着。
老僧似是看出了燕飞阙的疑问,坦然道:“监院已经将密道的位置告诉了贫僧,请随我来。”
燕飞阙一愣,觉智不是说密道的位置只有觉字辈的三位高僧才知道吗?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告诉了别人?看来藏经阁密道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他转念一想,也许觉智是为了自己查案方便才这么做的,倒也无可厚非。
他随着老僧来到了佛像后面的香案前,老僧将香案的一角往上一抬,“轰”的一声,香案下面显出了一条狭长的地道。老僧提着一盏灯与燕飞阙走了进去。
密道就是一条凿空的土洞,可以勉强容纳一个人行走。
“最近一个月来有人来过这里吗?”燕飞阙边走边问。
“莫说是一个月,就是小半年也没人来过藏经阁。更别说走这条密道了。唉!”老僧叹了口气。
“哦?”燕飞阙觉得老僧似乎对此颇有微词,禁不住问道:“高僧你好像很不满意啊?”
老僧呵呵一笑,“高僧这称呼我可不敢当。比不上觉字辈的。贫僧就是一个看管藏经阁的修行之人。”
“能和我说说觉字辈的那三位高僧么?”燕飞阙挑起了话题。
老僧慢悠悠的走着,手里的灯一晃一晃,宛如他此时的心情。也许是太久没人和他说话了,他禁不住唠叨起来。
“觉字辈的一共有三人,依次排下来是觉深、觉慧、觉智。一个月前,上一任住持法明禅师突然圆寂,没来得及定下住持之位。按理说应当由佛法武功最好的觉深承接住持,但不知什么原因,觉深忽然疯了,整天抱着个大扫帚就知道扫地,还时不时的胡言乱语一番。
依着这情形,只能由觉慧接替他担任住持了。但觉智不服,他与觉慧素来不和,两个人斗得很厉害。法明禅师临终前本来把住持信物金刚伏魔杵交给了觉深,自他疯了后,觉慧就拿了过来。
觉智不会武功,罗汉堂又都是觉慧的人,这样觉智只能哑巴吃黄连了。但觉慧对觉智也还不错,将他提为监院。这才平息了住持之争。”
燕飞阙大体听明白了,他忍不住问道:“觉智不会武功吗?”
“不会。听说他一直身体不好,少林药僧还专门给他配药治疗呢。不像觉深和觉慧,尽得少林武功真传。说来也真是令人惋惜。”老僧慢慢地回道。
“那觉深为什么疯了?”燕飞阙边探看着土洞边问。
“听说是恶鬼缠身,一夜之间就疯了。”
这种说法燕飞阙觉得可信度不高,应该是另有隐情。
“什么恶鬼?能把武功高强的觉深都给弄疯了?”燕飞阙进一步问道。
老僧接话道:“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据说是觉深最贴心的一个弟子满身是血的从寺外回来,跑到觉深的房里后就死了。觉深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疯了的。”
燕飞阙点点头,这倒有可能。亲近之人突然没了,受不了打击疯了的事情比比皆是。
突然,燕飞阙发现地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踩在松软的土里,好像不止一个人来过这里。
他蹲下来仔细的看着,脚印大大小小深浅不一,奇怪的是在这些脚印中间有一双僧鞋与众不同。
在脚心涌泉穴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凹陷,像是专门定制的鞋子。
“啊!这是觉慧住持的僧鞋。”老僧提着灯凑近了说道。
“何以见得?”燕飞阙问。
老僧回道:“听说觉慧住持因为练一种绝世的功夫需要用到涌泉穴,所以特意让人为他做了这样一种僧鞋。”
“这种鞋只有他有吗?”
“当然。不是为了练功谁平时穿这种鞋啊?这不是找罪受吗?”老僧的语气极为肯定。
“咦?这里还有一颗觉智监院的药丸。”老僧弯腰从土地上捡起一粒红黄相间的药丸。
燕飞阙不解地问:“觉智的?”
“是。这是少林药僧专门为他配制的。贫僧曾在制药房见过,是药僧亲口告诉我的。”老僧回道。
“觉慧的脚印、觉智的药丸都在这里出现了,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们都来过这里。那么从密道将经书偷运出去,他们都有可能是疑犯。”燕飞阙梳理着思绪。
“等等!觉字辈的三人已经有两人是疑犯了。另一个觉深却没有任何的证据出现在这里。那么他就是清白的吗?”
燕飞阙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老僧也困惑的喃喃自语道:“看这脚印和药丸都是新留下的。可是觉慧和觉智分明很长时间都没来过这里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燕飞阙将药丸收起来,慢慢站起身,缓缓地说道:“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没有走藏经阁的正门,而是从密道的另一端潜进了藏经阁。”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老僧纳闷地问。
“偷运经书!”燕飞阙毅然地说道:“走!去密道外面看看。”
密道的尽头隐藏在一个树洞里面。刺眼的阳光照得燕飞阙一时睁不开眼。
他和老僧爬出树洞,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远处就是少林寺的围墙。
“这是少林寺的西面。”老僧观察着四周说道。
就在这时,只听寺内有人高喊“悟见死啦!快去禀报!”
燕飞阙心中一凛,自己刚和觉慧、觉智说完悟见的嫌疑,这么快人就死了。为什么?他加快脚步走向寺内。
悟见的禅房里,觉慧和觉智以及一些僧人都在。
燕飞阙冲了进来,看到悟见躺在床上,睁着两眼,似乎在惊恐的注视着什么。但人已经断了气。
“阿弥陀佛!”觉智感慨地说道:“悟见乃是老衲带进少林寺的。没想到今日竟命丧于此!难道这就是他的劫数吗?”
“他是怎么死的?”燕飞阙低声问道。
觉智一震,随即愤怒的指着觉慧说道:“你问他!”
觉慧无言的看着燕飞阙,只是默默的在一旁诵经。
“你不说,我来说!”觉智大声的说道:“他是被大悲手打死的!而本寺会大悲手武功的只有觉慧和觉深两人。觉深整天都抱着他那个大扫帚在晒太阳,那么打死悟见的还能有谁?!”
觉智有些激动了。指着觉慧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哆哆嗦嗦的从僧袍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粒红黄相间的药丸吞进嘴里。那药丸和燕飞阙在密道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燕飞阙转头看着觉慧道:“住持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觉慧停止了诵经,缓缓说道:“老僧不曾杀了悟见,有什么可说的呢?”
“但他死于大悲手啊?”
“是。”觉慧点点头,“大悲手确实只有我和觉深会,悟见也的确死在大悲手的武功之下。但老僧也真得没有杀人。过多的解释老僧不会,老僧只能说一切皆是因果。善恶自在心中。阿弥陀佛!”
“觉慧!你若不能给众僧一个交代,便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吧!”觉智冷冷地说道。
觉慧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老僧丢了金刚伏魔杵已是极大的罪过,今日又百口莫辩。人生多苦,为证清白,老僧又何惜这一副皮囊?不过,是非曲直总要讲个清楚。为了向众僧有一个满意的交代,老僧是不会意气用事的。”
“对对!已经死了一个了,就别再死人了。不如还是交给某来查吧?”燕飞阙急忙打着圆场。毕竟现在觉慧和觉智都是自己心中的疑犯,无论死哪个这案子都没法再查下去了。
觉智和觉慧都没有吭声,算是一种默认。
“只是尊主需要多久才能查出真相呢?”觉智问道。
“这个嘛。。。七日如何?”燕飞阙挠了挠头回道。
“好!就七日。七日之后若是没有结果,那就别怪老衲不客气了!”觉智狠狠地瞪了觉慧一眼,扬长而去。
燕飞阙摇摇头,他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在少林寺内,觉慧会用大悲手打死悟见,那样岂不是引火烧身?觉慧没有那么蠢。那么会是谁干的呢?
疯僧!燕飞阙一想到这个名字,立刻向觉慧等人告辞离开了禅房。
他要去会会这个疯疯癫癫的人。疯子,有时会让人打开另一条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