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就试试!”无云毫不退让的举起了手中的瓷瓶。这还不够,他一伸手从囊中又掏出一只更大的瓷瓶,同样高举过头。
“这儿还有更大的,足可以炸掉你整间屋子!”看来无云真是急了。
司马凌惊恐的向后退去。不管火药是不是真会爆炸,眼前这个道士却有着一种无畏的精神,这精神可以直面生死,光就是这份胆气已足可令他震撼。
“别!算你狠!”司马凌妥协了。隋侯之珠毕竟比那幅画的价值高得多,要是真和这道士较起真来,恐怕只有鱼死网破了。这笔帐他还是算得清楚的。
无云也让了一步,把那只大瓶子冲又塞回囊中,顺手抄起了《十指钟馗图》。
“呵呵,这就对了嘛。好好做买卖不行吗?贫道去也!”说完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那几个护院刚想拦住他,却见无云晃了晃手里的瓷瓶。故意做了一个往地上丢的动作,吓得那几个护院立刻向旁边窜去。
“哈哈哈。。。”无云大笑着快步走出门去。此时,他的头上也是冷汗淋淋。他必须快点离开,因为隋侯之珠的光芒维持不了多久了。戏就快要穿帮了。
看着无云得意的背影,司马凌咬牙切齿的骂道:“直娘贼!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拿回那幅画!”
他看着那几个手足无措的护院禁不住怒火中烧。“滚!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几个护院不敢言语,慌忙退了出去。
司马凌又将目光回到了手中的隋侯之珠上。
“好在我还有这宝物。”他的眼角充满了笑意,也只有这宝珠此时能让他多少还有些慰籍。
但隋侯之珠的光芒不知何故开始闪烁起来,忽明忽暗,亮度也大不如前。
司马凌惊愕的注视着隋侯之珠的变化。
突然,那本已不太明亮的宝珠竟然没有了一丝光芒。握在他手里的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石珠。
司马凌脸上的肌肉在颤抖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手掌。他的胸膛起伏着,愤怒,像烈火一样燃烧起来。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是无云的障眼法。他早该想到,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隋侯之珠是何等宝物?那臭道士竟能用它来交换一幅画?
司马凌瘫坐在地上,贪婪让他尝到了苦果。而这苦果只能自己咽下。
他的脸此时变得煞白,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一样。但心口却憋闷的难受。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渐渐地,心脏的跳动变得缓慢、微弱起来。屋里的一切在他的眼前开始模糊、扭曲。
“我。。。怎么感觉要不行了呢?”司马凌暗自琢磨着。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他想喊人,嘴唇虽然动着,可就发不出声音来。
他下意识的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一种油腻腻的感觉。
司马凌猛然醒悟了。这珠子上为什么会有油?莫非油里有文章?
他不敢想下去了。但刚才婢女中毒而死时的惨象却显现在他的脑海中。自己此时不也向她一样的无助?
“燕飞阙。。。你果然得逞了!”司马凌心中似乎明白了一切。
失去了光泽的隋侯之珠从他的手里慢慢滑落到地上。司马凌觉得喘不上气来,他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
这诺大的厅堂如今就要变成他的坟墓了。此时的他,后悔没有在刚见到燕飞阙的时候就杀掉这个心机似海的少年。但一切都晚了,他的贪婪赌上的是他的命。
夜幕降临了,司马府厅堂里传出一声女婢的尖叫“阿郎死啦!”
翌日。燕飞阙的住处。
清晨的空气格外新鲜,燕飞阙起来后心情大好。昨晚无云安然无恙的回来,并且告诉他司马凌已经是在劫难逃了,这让他感到很兴奋。
他望着天空中的浮云,不禁想道“司马凌一死,三家合一的事情又进了一步。只是,刘汉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你倒是很悠闲啊。”杨鸿钧不知何时已来到了燕飞阙的身后。
燕飞阙回头笑了笑。“为什么不能悠闲悠闲呢?”
“司马凌昨晚死了。”杨鸿钧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燕飞阙,似乎想从燕飞阙的表情中得到些什么答案。
“死了?怎么死的?”
“仵作验尸没发现什么异常,应该是呼吸衰竭致死。”杨鸿钧回道。
“司马凌死了,那太好了!”燕飞阙禁不住乐得手舞足蹈起来。
杨鸿钧一皱眉,问道:“你就那么高兴吗?丝毫也不掩饰一下?”
燕飞阙诧异的看着杨鸿钧道:“我为什么不高兴?那天司马凌对我说的话我都告诉你了。他要杀我,现在他却死了。我的大仇得报为什么不能开心?”
杨鸿钧沉吟不语。燕飞阙此时的态度的确是个孩子听到仇人死了后应有的表现。
“我觉得秦源就是他杀的,没准儿秦仕也是他杀的。还有那个香园的女子,都是他干的!”燕飞阙很武断的下了结论。
杨鸿钧摇摇头。“在司马凌的家里我和仵作发现了几样奇怪的东西。紫叶檀香、一坛药酒,还有阴魂草的汁液浸泡的沐浴桶。这些就能生成蚀骨散,害死秦源的也正是它。只是一个司马府的婢女死在了里面。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杀秦源的和杀司马凌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了?”燕飞阙问。
杨鸿钧点点头。“没错。杀了他们谁能得到好处呢?”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燕飞阙。
燕飞阙当然注意到了,故作惊讶的问:“你怀疑我?我可是你的饵啊!你不相信饵?”
“我只相信证据。”杨鸿钧斩钉截铁的回道。
“依大宋律法,遗嘱是有效的。财产过户只要有契书并且经过官府的认定就是合法的。秦家、司马家和刘家现在已经将契书和遗嘱报到了州府,那上面有你燕飞阙的名字。只要三家的立契人都死干净了,那么所有的财产就都是你的了。那可是一笔巨额财富啊!”杨鸿钧故意将“巨额财富”这几个字说得重了些。
燕飞阙正欲反驳,忽见刘汉生匆匆走了进来。
刘汉生看见杨鸿钧也在这里,不觉微微一愣。拱手施了个礼后,对燕飞阙道:“小官人,司马凌昨晚死了!没有伤痕,也没见中毒的痕迹。你说死得蹊跷不?”
“你的消息倒是很快很准啊。”杨鸿钧瞥了一眼刘汉生。
突然,杨鸿钧和燕飞阙好像都想到了一起似的,抬眼看着刘汉生。三家的立契人现在就剩下他了,如果燕飞阙死了,那么三家的财产可就都归刘家了。
刘汉生被他们看得直发毛,禁不住连声说:“你们先聊着,我一会儿再来。”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脚下留下了一行浅浅的绿色脚印。像是腐败的树叶,又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
杨鸿钧颇感兴趣的蹲下身去,小心的收集了一小块沾着绿色的泥土包裹起来。
“我先走了,有事再找你。不过你哪里都不许去。否则我就张榜缉拿你!你这饵还得继续给我当下去。”杨鸿钧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走了。
“有这么求人办事的吗?”燕飞阙不满的说。
刚才杨鸿钧采集那块土壤,明显是回去看看是不是带着阴魂草。如果是,那么离抓到幕后的真凶就又进了一步了。
“司马凌死了,事情真得就解决了吗?”燕飞阙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越接近真相心里就越不踏实。仿佛有一双眼睛总在暗处窥伺着他,等待着给他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