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钓翁请来帮忙的几个人见状,不由分说各摆刀剑立刻冲上去抵住秦源的要害部位,让他动弹不得。巫沉刚和疯火魔则上前去制住了还趴在地上的刀疤男。
秦源靠在墙上喘了一口粗气,看看指着自己咽喉、胸口、腹部明晃晃的刀剑,意识到已经无力回天,不禁狂笑起来。“你们以多欺少,没有一点儿江湖道义!”
“你和我们讲江湖道义?你若是君子,我绝不做小人;你若不仁,我又何必讲义?”江钓翁收起鱼竿朗声说道。
他走上前来,伸手在秦源的衣袋内翻找着。不一会儿就将燕飞阙写给秦源的字据找了出来,转头递给了燕飞阙。
燕飞阙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上午自己写的那一张。随手几下,便将字据撕得粉碎。
秦源冷笑着,狂傲的对燕飞阙说道:“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杀了,明天我就让你粉身碎骨!”
“有骨气!”燕飞阙一竖大拇指赞道。“你若想死,没人拦着你。但我不会杀了你,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你有武功,而我有智慧。想想吧,今天我刚把三家家产总代理人的位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你,而明天你却要杀了我。坊间就会流传着一则消息,混天魔秦源为了将三家的家产全都据为己有,而谋财害命,要杀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这个少年被逼无奈,悬赏万两银子捉拿你,死活不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想想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又会有多少人磨刀霍霍的寻找你?到那时,只怕你睡觉都得睁着眼睛了。滚出润州都是轻的,不远走个十万八千里你都别想活命!”
说完,燕飞阙得意的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动动你那蠢得像猪一样的脑子,好好想想吧!”
秦源有些崩溃了。他就知道,在这个娃娃面前,他永远别想在算计上讨得半点便宜。这个娃娃才是魔,一个让他感到害怕的魔!
他不再言语了,因为他知道那样没有用。声嘶力竭的叫骂改变不了现在的处境,也对燕飞阙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和伤害。所以他选择沉默。
燕飞阙不再看秦源,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坐在地上的刀疤男身上。
“你要干什么?!”刀疤男有些恐惧了。他现在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个少年绝对是个有实力的人物,连大哥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不杀大哥,但却有可能把自己这个跟班给宰了。
燕飞阙注视了一下刀疤男手上的伤口,血虽然止住了,但锐利的鱼钩还是将他的手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谁有金创药?”燕飞阙问。
江钓翁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来。
燕飞阙接过金创药,蹲下身子用友善的眼神看着刀疤男,语气和缓的说道:“敷药吧。好得快些。”随即将小瓷瓶放到刀疤男面前的地上。
刀疤男一怔,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燕飞阙。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燕飞阙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燕飞阙当然明白刀疤男心里想得是什么,他微微一笑道:“你临阵不退,始终站在你大哥这一边。就冲这一点,我敬你是条汉子!”
刀疤男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你别以为拿瓶药就能收买我!”
燕飞阙摇摇头,淡淡地回道:“义气是收买不来的。你觉得你就值这一瓶金创药吗?”
刀疤男愣愣的看着燕飞阙,慢慢得低下头去。他不敢再看燕飞阙的眼睛,因为这个少年的身上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仿佛能收摄人的心神,虽是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人不自觉的对他的所作所为充满了好感。
他默默的拿起了摆在地上的药瓶。谁知燕飞阙竟接过药瓶,拧开瓶塞,又抓起刀疤男受伤的手,小心的从瓶里倒了一些药粉在伤口上。接着又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仔细的为他包扎好。
刀疤男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他从燕飞阙那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体贴和温暖。而这种感觉,在秦源身上是找不到的。虽然秦源是他的大哥。
燕飞阙包扎完了,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来对江钓翁和那几个请来的帮手说道:“放了秦源吧,还有那个小茹。一会儿官府就该来了,我们走。”
“可是。。。”江钓翁有些忧虑的说道:“放了秦源,他会不再找尊主的麻烦吗?”
燕飞阙看了一眼贴在墙上一动不动的秦源,悠然的说:“那就是他的事了,如果他愿意试试他的脑子是不是比猪还笨,那就尽管来找我。”
江钓翁“呵呵”一笑,示意那几个人放开秦源。
“可惜了一盘好鸭子。”燕飞阙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香酥鸭叹道。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对江钓翁和那几个请来的帮手豪爽的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吃鸭子,我请你们。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江钓翁“嘿嘿”一笑,指着他请来的那几个人对燕飞阙说:“我之前就和他们说了,跟着你,有肉吃。”
“走!”燕飞阙拉着江钓翁的手大步走出了房间。
同和居旁边的一处院落,与同和居仅仅一墙之隔。
正房里点着微弱的烛灯,忽明忽暗,仅仅能看清房间里物件的轮廓,让人觉得极其压抑。
刚才在秦源与燕飞阙交锋的酒席间逃走的那两个人,此刻正哆哆嗦嗦的站在屋中央,两人低着头向正面坐着的一个蒙面人讲述了刚才酒席间发生的一切。
那人身穿黑布棉袍,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不大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阴狠与毒辣。他的旁边则站着两个穿着黑衣大氅的瘦削男子,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仿佛就是两具活着的僵尸。
蒙面人听完了讲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暗自寻思道“没想到秦源和燕飞阙这么快就打起来了。很好,我正可以借此机会除掉秦源,再嫁祸给燕飞阙。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他叫过旁边站着的两个黑衣人,仔细的吩咐了一番,让他们立刻去办。
两个黑衣人叉手施礼后转身离去。
蒙面人望着外面浓浓的夜色喃喃自语道:“秦源啊秦源,你这是咎由自取,就怪不得我了!”
屋里的烛火越来越微弱,最后竟“噗”的一声灭了,只留下了死一样的寂静和恐怖。
寒冬时节,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清冷的月光照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更显出几分寒意。
秦源和刀疤男垂头丧气的走出同和居。报官已经许久了,可官府的差役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也就是他秦源在润州地面上还有些头脸,这才没有被店主扣下。说白了,其实店主也没胆量扣他。尤其是现在,秦源正憋着一肚子火呢,谁都不会在这个时节去惹他。
冷风吹过,秦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刀疤男关切的问道:“大哥。你冷吗?要不要去小茹那儿暖暖身子?”
秦源斜着眼睛瞪着刀疤男,回想起刚才刀疤男竟然拿了燕飞阙递给他的金创药,不禁怒火中烧。他吼道:“去什么去?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想跟着燕飞阙那鸟人了?”
刀疤男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源,不知道秦源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一脸无辜的回道:“哪有的事啊!大哥,你还信不过我吗?”
“信你?信你你就不该接他的药!更不该让他为你疗伤!”秦源咆哮着,仿佛刀疤男做错了天大的事一样。
刀疤男这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委屈的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源厉声打断了。
“你就是觉得燕飞阙这厮有钱,就想投靠他了是吧?你个有奶便是娘的腌臜泼才!”秦源叫骂着。
他看到刀疤男手上被燕飞阙包扎过的伤口气就不打一处来,急如闪电般的伸手便将燕飞阙包扎好的那块衣襟扯了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还拿脚在上面又碾又踩,嘴里不住的骂着“鸟人!腌臜泼才!”
刀疤男的伤口被秦源撕扯的又开始流血了,他强忍着剧痛,一声不吭。不知为何,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燕飞阙那瘦小的身影,和眼前正在破口大骂的秦源相比较,燕飞阙的笑脸是那样的亲切自然。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再比较了。他害怕,害怕自己真得会像秦源说得那样,愿意追随燕飞阙。只是,他并不是如秦源所说,是贪图燕飞阙的钱,而是觉得燕飞阙才更像一个真正的大哥!这一点,秦源是绝对不会理解的。
秦源骂得有些累了,他喘着粗气对刀疤男怒吼道:“滚!别跟着我!”
刀疤男默默的转过身去走了。他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走,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死死的守在大哥的身边,不离开半步。但今天,他走了。因为他的心有些乱了,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大哥,尊主燕飞阙。。。。。。
秦源眼见着刀疤男的身影渐渐远去,更加怒从心头起。他禁不住又破口大骂“说你是个腌臜泼才一点没错!我说让你走你就真走啊?鸟人!”他反反复复的骂着,声音越来越大。
“呦!这不是秦爷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在这寒冷的夜晚真如阳春三月的莺啼一般婉转。
秦源忍不住回头观瞧,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走上前来。身上裹着一件名贵的紫色大氅,白嫩的脸蛋儿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白皙。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的容貌,还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尤其是那一对水灵灵的眼睛,勾魂摄魄,顾盼间似乎能将人的心都揉碎了。
“雨晴。原来是你啊!”秦源的怒气在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美女,总能在男人怒气冲天的时候起到灭火的作用。尤其是这男人还是个好色之徒的时候。
“秦爷,怎么这么生气啊?都到门口了,何不进去让奴家为你败败火啊?”雨晴斜靠在秦源的肩上,一双纤纤素手已经搂住了秦源的脖子。
“哦?”秦源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香园的门口。
在雨晴期待的眼神中,嗅着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香气,秦源禁不住抛却了所有的烦恼,嬉笑着说:“好!爷我今天要好好玩玩儿。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