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与润州隔江相望。是南北客商云集之地,同时还是重要的出海口岸。
傍晚,燕飞阙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扬州,司马凌派来的人去接头了。燕飞阙则带着自己的人找到了福来客栈‘人’字房。
待燕飞阙将江钓翁的信物交给小德子之后,小德子告诉燕飞阙:那批扶桑人抬着宝物住进了云升楼。两人一间一共住了十三间房,其中有一个大头领自己住了一间。三口大箱子放在一间房内,有一个人看守着;还有一间房里有两个人一直呆在里面,寸步不离,好像在守着什么东西。
“云升楼?那是什么地方?”燕飞阙问。
“是酒楼加客栈。来扬州的扶桑人一般都住在那里。”小德子回道。
燕飞阙沉思起来:听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间很大的客栈,如果硬抢,一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再说听江钓翁描述,扶桑人的武功诡异到可怕,估计打起来胜算也不大。那就只有——偷!若论偷,谁也比不过窃贼的祖师爷“地贼星”时迁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默念“天书。”
天书立刻出现了。
“把时迁找来。”
“哗”天书翻开,白纸上现出一个人来。瘦小的矮个儿,身穿黑衣劲装,一看就是手脚利落之人。与燕飞阙的想象不同,时迁却有两道浓眉,只是浓眉下的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出机智与狡黠的神采。
“时英雄,我想盗宝。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燕飞阙认真地说。
“废话!不偷东西你召我作甚?”时迁一撇嘴,两片小胡子一扇一扇的。忽然他又问道:“你要偷的是什么东西?”
“隋侯之珠。”
“隋侯之珠!”时迁睁大了两眼看着燕飞阙,突然像疯了一样的在白纸里面扑打着,喊道:“让我出去!我要偷那宝贝!那宝贝是我的!谁也不许偷!”
燕飞阙摇摇头叹道:“原来还有更激动的。比我的反应还大。你真行!”
时迁慢慢安静了下来,抱怨道:“你这天书的版本也太低了!不能召唤出去。搞得爷爷我在里面跟坐牢似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耍。这不是在折磨我吗?!”
燕飞阙笑眯眯地说道:“您老放心,如果我们得手了,一定留下名号说是您干得!这样,不就和您亲自下手是一样的结果了吗?您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那终究不是我亲自动的手。不过也只能如此了。”时迁无奈地说道。
“你想怎么偷?”时迁心不在焉地问。
“这得请教您啦。不过我只有一值的时间,所以。。。还请您教得简单些。”燕飞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一值?一值能干什么?”时迁冲口而出。
天书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时迁挠了挠头说:“好吧,看在天书的面子上就教给你。你是单贼入室呢?还是合伙作案?”
燕飞阙怎么听怎么别扭,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这就成了贼了?
“合伙作案。”燕飞阙感觉像是在招供罪行。他应景的将头低了下去。
“你们有会溜门撬锁的吗?”
“没有。”
“你们有熏香迷药吗?”
“没有。”
“你们有能高来低去,尤其是将自己吸附在床下和桌子下面的人吗?”
“没有,就我们三人。”燕飞阙低声说着,随即用眼睛扫了一下巫沉刚和疯火魔。
“祖宗啊!我叫你祖宗行不?”时迁连连作揖道。“就你们这三个货还偷东西呐?看那两人的肌肉块儿,干脆明抢倒合适。唉!”
燕飞阙小声咕哝着说“叫我祖宗也没错。这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
时迁显然没听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偷的真意在于不为人知,妙手空空。不过你们这么差,就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了。那就只有趁乱取之。把事主搞得晕头转向,然后才好下手。”
燕飞阙默默地记在心里。问道:“那要是对方人多怎么办?”
“那就制造混乱,越乱越好。然后找准拿着宝物的正主儿,分散他的注意力,趁机盗取。”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先踩点儿。看好了再动手,免得白费力气。撤离的路线也要看好了,省得到时候都不知道往哪儿跑。”时迁补充道。
“还有,蒙汗药是必须的,能用药解决的就别用刀枪,用刀枪的那叫抢劫;引火之物也是要的,制造个混乱啥的很管用;至于暗器种种也要备好,引人走开、逃命都用得着。”
燕飞阙暗自笑道:“看来时迁就是嘴上不饶人。倒还有古道热肠,该教的也都不藏着。”
时迁又简明扼要的提示了燕飞阙一些该注意的地方。
“时英雄还有什么特别要嘱咐的?”燕飞阙觉得一值就要到了,赶快问道。
时迁想了想沉声道:“偷的着就偷,偷不着就跑。别把命搭上了。”说完转身离去。
燕飞阙不禁心头一热,草莽中往往才有真英雄,真情义。他点点头对着时迁的背影喃喃地说道:“谢谢!”
小德子纳闷儿的看着呆若木鸡的燕飞阙,小声地问:“这位小哥站在这里有好一阵了,怎么跟没魂了似的?”
巫沉刚白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疯火魔则对小德子说:“我们少主经常这样,他是在思考。往往他呆上一阵之后就会有很好的主意。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小德子点点头心道“不会是魂游八方去了吧?神仙啊!”禁不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燕飞阙。
片刻之后,燕飞阙开口说话了。“我们去云升楼看看。”
小德子赶忙说道:“那里有我们的人,是个伙计。我带你们去找他。”
“走!”燕飞阙拉开门走了出去。
云升楼。酉时三刻。
这是一栋二层的建筑,紧邻热闹的大街。正值吃饭的时候,一阵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燕飞阙他们走进云升楼,里面极为宽敞,二十多张大小桌子都坐满了人,不时的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
墙角坐着两桌扶桑人,头上带着黑色的束发帽,布衣大裤,小腿上绑着粗布的绑腿,脚蹬木屐。其中坐在上位一人的装束虽然与其他人一样,但面料明显是绸缎,应是这批扶桑人中的头领。这些人都将自己的佩刀立在桌旁,清一色的日本刀。刀柄与刀身的比例约为一比四,长度在两尺到两尺半之间,刀身几乎笔直,这是借鉴了唐朝佩刀打造出来的。
这些扶桑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没有人说话。只是在静静地等着开饭。看来有着极强的纪律性。
燕飞阙正在观察着他们,这时,小德子带了一个伙计来到燕飞阙面前。
“他叫小六。是这里跑堂的。扶桑人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们的。”小德子介绍道。
小六将一条手巾搭在肩上,向燕飞阙微微点头示意。
燕飞阙一笑道:“小六哥,能不能带我们去扶桑人住的地方看看啊?”
小六一指酒楼后面说道:“随我来。”
众人跟着小六往后面走,小六说道:“这云升楼前面是吃饭的地方,共有两层。下面大厅,楼上小间。后面是住店的地方,一共三进院子。第一、二进院子都住满了人,那批扶桑人住在最后一进院子里,共有十三间房。
燕飞阙仔细地听着,观察着地形。从酒楼出来就是第一进院落,接着是第二进、第三进。每进院落之间都有墙隔着,墙上有瓦,墙中间开了月亮门以供进出。在每进院子的角落里都有一间简易搭建的茅厕。
正看着,他们已经来到了第三进院子。院子中间很宽敞,有东西两排客房,大概有十七八间。与前面穿梭往来的人流不同的是,这里很安静。就像无人居住一样。院子的最后面是一扇紧闭的小门,小门旁边堆了几大捆柴草。
燕飞阙禁不住问道:“那小门是后门吗?”
“是。”小六答道。“平时不开的,今早刚刚送来烧灶用的柴草,就开了门堆在旁边了。”
“扶桑人住在哪里?”
“就是这两排中间的客房,一共十三间。”小六介绍道。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东边这间房里有三只大箱子,一个人在里面守着;西面这间屋里一直有两个人,也不出来,可屋里什么也没有啊。这三人连吃饭都要送到房间里。”
燕飞阙思索着:东面房里的肯定就是三箱珠宝了;西面屋里的两个人不出来,一定是在看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隋侯之珠!对!一定在里面。
他拉住小六小声说道:“带我看看里面。踩点儿。”
小六会意的点点头,带着燕飞阙走到东面那间放箱子的房间门口,小六敲敲门,也不等里面回话径直推开门点头哈腰的笑着说道:“客官,小的是店里的伙计,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啊。”
里面的扶桑人一愣,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趁着这个机会,燕飞阙扫了一眼屋里,里面确实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正在擦刀。身旁的地上摆着三只大木箱。
小六满脸堆笑的带好门,向燕飞阙努了努嘴。两人又来到西面的那间客房。
这次小六没有再敲门,而是喘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直接推门而入。门开了,里面的扶桑人一怔,便破口大骂“八嘎!”小六唯唯诺诺地应承道:“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走错房间了。”
燕飞阙机灵的迅速扫视了一眼房内,除了客房提供的家具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人,确实只有两个,坐在桌前,手上紧紧地握着刀。但在桌子上却摆放着一只四四方方的木匣。显然,他们是在守护着它。
小六拉上门,和燕飞阙快速的走到前院。小六低声问道:“可看清了?”
燕飞阙点点头,感激地对小六说:“放心吧,都记下了。谢谢小六哥!”停了一下又说道:“我们要住店。就住在那批扶桑人的旁边,行吗?”
小六笑着说道:“有钱就行。”
燕飞阙从怀里掏出钱来笑呵呵地说道:“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