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嘴里的破抹布几欲让秦王氏作呕,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多长时间了,门打开,一个长相猥琐的老者走了进来。
看着这人秦王氏挣扎的更厉害了,眼神顿时露出无比的希翼,老者面无表情径直走了过来,看着秦王氏,就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那样看着秦王氏。
一句话也不说。
或许是屋子光线暗,看不清楚,就挑起秦王氏还算圆润的下巴,他看的很缓慢仔细,似乎一辈子也看不完,他俯视着秦王氏,精明的眼光里,闪烁的是对回忆的不可自拔。
看着那人表情,秦王氏反倒安静下来,只是大大眼睛依旧有说不出的惊恐。
这人不认识,她只是来找乐儿的,他说他知道乐儿在哪,然后她就来到这里,可是他不是说要带我找乐儿吗,又干嘛捆我,乐儿乐儿你到底在哪,娘好想你啊,好想你啊!
想到伤心处顿时哭了起来,老者以为她想家了,没好气的说道:“你说跟着我有什么不好?家就是牵绊,拖累,记住是我将你从那个火坑里捞出来的,不然……”
秦王氏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即便是想说嘴巴被堵着说不出来,只是呜呜默默流泪,老者有些烦躁,蓦然转身,许久才发出无奈得叹息:“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见我一次哭一次吧?”
他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回转身来,方说出两个字:“婉儿……”
便说不下去,似乎他想起的是一段悲惨的过去,只是想想就让他不能自已,又似乎所有的千言万语全部变成那一顿。
看着秦王氏,总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经历了那件事情后,两人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表情更是一瞬间变得极为精彩。
是综合了痛苦、思念、绝望、惊喜、担忧、种种表情的复杂,同时在这复杂里还有三分恐惧三分不解,甚至还有三分不甘。
他绝对没有看错,“秦王氏”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婉儿,那样子那神态不是婉儿又是谁?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更像,他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秦王氏,一会儿难受的哭,一会儿又吃吃的笑,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等一个人玩够了。
声音又无限温柔起来,说道:“婉儿,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去岁那场大火,我们说好的回来之后我就带你走,而且我也准备好了,要不是那场大火……如果不是那场大火,我们早过上了自己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我想,我做梦都想,可一场大火,你再也不能牧羊,再也不能给我唱动人的情歌!”
老者又上前几步,看着秦王氏彻底动情,几十岁的人一时间哭的像是三月里的娃,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哭着哭着就坐了下来。
寂静的屋子里,秦王氏的声音彻底被压下来,看着老者如此,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老头发什么神经,我哭是找不见乐儿,我想乐儿了,可他好端端的哭什么,难道他心里难过?一个大男人哭的和一个女人一样羞是不羞?
她只觉得乱,恨不得踢老头一脚让他安静些,可是听着听着更觉得烦了。
哭了一会儿,心情好了些,老者才说道:“婉儿这近一年的时间,我都在想你,没想到真的把你盼来了,你不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是多么的欢喜,欢喜的我都傻了!这一年你都去哪了,过得好不好!”
秦王氏狂翻白眼,嘴巴直喔喔,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听着老者宛如情话般的呢喃,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不由想到:“这老头是不是脑袋不够用啊,连人都认不准……可是看着又不像是撒谎,看不出来这个邋遢的老家伙,居然还是一个痴情种子,比我们家那死鬼强多了。”
想起秦大海,她又有些同情老者:“这老头也可怜,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让他遭受如此劫难,老天爷也是不长眼,天下那么多该收拾的人他看不到,偏偏和我们这些可怜人过不去。”
尤其是想到病重的秦大海,忍不住担心:“我这一走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家里……”
秦王氏的精神也不比这老者好多少,脑海里刚有关于家的片段闪过,立马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也是过了好长时间才接上篇。
“……呵呵,乐儿都没有了,那还有家!”
听老者问她好不好,又骂老者是瞎子是骗子,他明明和自己说一定能找见乐儿的,可是乐儿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他藏起来了,不然他绑自己做什么还不让自己说话。
忽然一种可能顿时让秦王氏无比惊悚,他绑着自己又不让自己说话,莫非他故意把乐儿藏了起来,不叫自己知道,想着这种可能,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她扭动着身子,嘴里啊啊啊,眼里还有害怕,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生不好得事情,那声音开始只是一种本能,可是每一秒都在变化,就像是忍受着不可抗拒。
承受巨大痛苦,那种可能就像是齿锯,一点点锯割在心上,发出金属和血肉摩擦的声音,只听得人毛骨悚然心跳加速。
时间停止,空气凝结,似乎每过一秒都无比的艰难,都过了好长时间了,那锯子才下去一点点。
秦王氏喔喔不已,就像是有一条不断吐着信子的毒蛇,突然出现在的面前,被赫然一惊,心就到了嗓子眼。
然后声音就成了咆哮,每一次都像是在无声抗拒着,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子,冲上去将这人千刀万剐,可是她被绑着除了呜呜,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对方,似乎要将眼前这个清晰而又模糊的样子记在心里。
可这老者却却蓬头垢面胡茬邋遢,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站了起来,秦王氏先前不觉得,可当老者站起来一瞬间,毫无征兆突然就有一股股说不出的怪味从他看不出色的衣服上窜出。
只一看就觉得污了眼睛,一闻就堵了鼻子,一说话嘴就发苦,总之随着时间变化,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就像是摸在土上,踩在泥上,不仅如此这味道还如跗骨之蛆一样往她身子里钻,让她明明是花季少女,瞬间就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连心也是黑黑的。
秦王氏赶忙别过头,可还是难道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