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果然是乡下人,也就这点见识了!
来之前陌生人心中不免高看一眼,但是见了还不如不见,方宝山不过是一个无胆鼠辈,色厉内荏,拿腔作势,坐进观天之徒罢了,方家庄子也不过是大明诸多庄子之一,陌生人不算了如指掌,比之万倍都经历过,那会在乎方老爷子的质问。
所以面对方宝山的质问,陌生人的反应并不激烈,只是冷笑一声继续向前,心中却是想到,秦家和方家齐名,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他只顾想着,没由来受到阻挡,接着又变的轻松,接着哎呦一声响起,抬头没看到人,却能感受到自己似乎撞到了,低头一看就看到在地上的管家,此时那管家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看去的时候,已经挣扎着摇起来,只是那一撞似乎很重,管家挣扎几下仍旧起不来,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哎呦直喊。
主辱臣死,原来管家见连方老爷开口对方都不搭理,竟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打算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将对方留下,那知道这陌生人力气竟然如此之大,此时陌生人离门口不远,几乎抬抬脚就能出去,而且管家几次三番的阻挠,顿时令这陌生人十分气恼,因为气恼,只见他眉挑眸闪,却是动了嗔怒,双拳紧握接着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声音不大!
却令方宝山不在说话,管家不在哀嚎。
而一瞬间更是让二人失去面对陌生人的勇气,虽然是背对着陌生人,但是还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惨烈杀气,他哪里是人,分明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杀人狂魔。
“好浓的杀气!”
方宝山心神一紧,本以为手到擒来,那知道会踢到铁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更是数变。而管家完全是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狰狞,完全是被吓得失声。
只好愣愣的看着陌生人即将远去的背影,仿佛他的下一个动作将天塌地陷,而四周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只剩下了渐渐粗重的喘息,这喘息有陌生人的,还有周围那些下人的,前者是因为愤怒苦苦压抑着,后者则完全不知情,不知道他们毫不理会的陌生人因为方老爷和管家三番五次的无理取闹动了杀机。
他们只是下人,杀机起伏的时候,依旧在忙活着,因为他们是下人,地位低下,所以庄子上所有的脏活累活苦活全部着落在他们身上,方家的下人很多,但是此时在这里忙活的却只有十来个男女下人,虽然乱却很有秩序,有的在归拢碟碗,并且把还能吃的东西挑出来,因为这就是他们将来的饭菜,所以很小心。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不满,毕竟这样的食物平常是见不到,所以他们的脸上依旧是满足的窃笑,浑然不觉那一刻死神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杀机就像是无形的线充斥在这些人周围,所过之处一片冰凉,路过管家,管家开始还感觉不到,可下体还是没由来涌出一片水渍,竟是承受不住莫名的压力失禁了。路过方宝山的时候,方宝山脸上写满了担忧,他的目光闪烁,瞳孔里倒影的依旧是下人门忙碌的身影。
一些人收拾着碗筷,另一些人就打来清水用干净的抹布往清水一滚在捞起来,抹布上就裹满了清水,然后将水拧干,纤细的腰肢就略微划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一手扶着比她宽几倍的方桌边,一边就用不加任何除油剂的干净毛巾擦,饭后油汪汪的桌面极为不好清除,可是这丫鬟心灵手巧不一会儿就将桌面的一角擦的干干净净,只是等她在抬起头的时候光洁润滑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水。
“香香姐,你累不?”这时候另外一个丫鬟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听到声音,丫鬟顿时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干活的下人不知道为什么只剩下了她们两个,而起先开口说话的丫鬟略胖,所以大家平时叫她胖妞,香香以为胖妞偷懒,其实不是,胖妞是在完全安静下来后,突然感受到了周围的异样,这异样让她害怕,她过来找香香不过是想抱团取暖而已。
“天爷,好在老爷管家不在,如果让他们看到你偷懒,指不定会如何责罚。胖妞咱们好姐妹,我在的时候还能看着你点,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可千万要留心了。”香香依旧沉静在自己的工作当中,由于太入迷了早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可是胖妞的话还是提醒了她,望着眼见七八十排又大又重的桌子,反感的情绪只是微微一闪就消失不见,胖妞张大嘴巴,吃惊的听香香说道:“胖妞我们是下人,勤快一些总是好的,可是总是没完没了的干活,只觉得这日子没有盼头,真想啊,早上起来管家不要像狗撵一样,催促我们干活。”
香香现学现卖,立时一个干瘦的邪恶管家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一个豆蔻年纪的少女犹在睡梦中,就被不良的管家用鞭子催促着干永远也干不完的活,尤其是那绘声绘色的说学更是让人捧腹大笑,如果贴一个胡子,在换身男装,活脱脱一个管家磨样,可是在场的人除了香香谁也笑不出来。
“如果他……”
说完后,香香顿了一顿,就又换成另外一个模样口气,一个他顿时道尽作为下人的悲苦与辛酸,香香似乎陷入了某种幻想中,更是下意识将边上拳头大的杯子举起一饮而尽,如墨的夜色中,只见香香白皙脖子顿时染上红晕,继而爬满整个俏脸,眨着睫毛,星目迷离的说道:“好想看看管家早上端着食盒叫我的样子,想来一定是快活!”
“香香,我也没办法,这都是老板逼的!”
躺着中枪的管家也是一脸无语,一个丫鬟竟然非议上司,就这一条就够整治你了,还有别告诉我刚才杯子里是水,莫须有去他娘的莫须有,整治一个丫鬟需要莫须有么,人赃俱获还敢抵赖?
他本想开口喝骂,可是听着香香心迹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发现陌生人此时竟然回头了,那吃人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个老东西果真如此,看看少女在看看管家,管事秒懂,那意思分明再说,你个老东西那还是个孩子,你也狠心也下得去手,看着陌生人紧握的双手,一时间只觉得那里握的不是空气而是自己。
“妹子,等这事儿过了,爷们一定叫你快活,不快活都不行!”
管家也是悲剧的不行,他完全可以叫破,还是因为听到香香的心迹动了恻隐之心,可是面对陌生人给他的压力,只能徒呼奈何,也只能在心里自我调侃转移注意,迫使自己不在害怕。
夜色更浓,让他又喜欢又着急,喜欢的是如果夜不漫长他如何能知道下人香香心中的想发,作为庄子上不知道几把手,自然也希望和下人处好关系,才能开展工作,着急的是夜太漫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