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说道:“二总管行事又草率了,木排门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局面,你辞职就是不负责任。”
范天云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说道:“你能认识这次大败的原因,我很欣慰,但是遇到困难就退缩,令我失望。我们都要振作精神,面对现实,带领木排门弟子渡过难关。我已经老了,木排门的未来是你们的。遇到挫折就心灰意冷,将来能担当重任吗?以前的事不追究了,说说今后怎么办?”
高阳说道:“目前,我们木排门只乘下潭州分堂和湘江分堂了,总堂的陈收也投到洞庭帮去了,我和毛奎又都失去了右手,力量减了一半有余。我们的木排要出洞庭湖到长江去,会受到洞庭帮的限制,在岳阳的生意也会被洞庭帮抢夺。洞庭帮堵住洞庭湖这个隘口,就等于卡住了我们木排门的喉咙。不除掉洞庭帮,我们寸步难行。可是我们又没有力量与他们抗衡,今后的日子,难啦。”
范天云说道:“我们能不能换种思维方式,不与洞庭帮为敌,建立友好邻邦,度过困难时期,积蓄力量,卧薪尝胆,他日再论短长。”
高阳说道:“他们现在占了上风,怎肯放我们一马?我想他们一定会致我们于死地,这样好的机会他们不用,我不相信,求和行不通的,我们只有借外力来搞掉他们。”
金石说道:“我们现在别无选择,只有求和这条路可走。如果借助外力,且不说这外力能否借到,就是借到了,消灭了洞庭帮,要他们离开就难了。弄得不好,整个木排门都要交给人家。”
范天云说道:“求和的事,金石去办,办好了就能度过目前的难关。如果办不好,再想其他办法。”高阳没有再争辩了,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金石与尚江代表木排门来到徐家码头与洞庭帮协商有关事宜。方宝成接待了他们,并立即派人将楚文彬叫回,与他们谈判。
谈判桌上,金石说道:“我们代表木排门,与洞庭帮协商,请洞庭帮高抬贵手,让我们的木排出入洞庭湖,不要阻止。”
楚文彬说道:“既然是协商,就不能单指一件事,要有一个全面的双方都能接受的条款。今后双方都能遵守这些协议条款,就能相安无事。”尚江说道:“楚副帮主的提议太好了,我们就签订协议书。”
楚文彬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协议书,对金石说道:“这是协议书的草稿,一共有九条,你认为可以,便拿回去让范总管签字。”金石看了以后,找不出不妥的地方,便拿着协议书回了潭州。
范天云将协议草稿给高阳看,高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只有按照他们的意见做了。”范天云说道:“金石果然不辱使命,与洞庭帮达成的这个协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是共赢的局面。”
高阳说道:“对洞庭帮更有利,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已经落了下风,没有其它办法了。”范天云说道:“建立了同盟关系,我们也有利。我觉得应该举行签约仪式,巩固一下同盟关系。”高阳同意。
两人认真准备了一番,带着几个随从一起到了徐家码头,受到方宝成的热情接待。方宝成说道:“范总管,我们不打不相识。从今以后,这万里长江,将任由我们洞庭帮和木排门遨游。”范天云说道:“抛却前嫌,方帮主仁义大侠。从此之后我们互惠互利,共同开创新天地。”两双手握在一起,两个门派也十分融洽。
再说京城之中,李林甫年事已高,精力有限。王鉷在唐玄宗的面前,则是越来越走红。担任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兼任户部侍郎和吏部侍郎,负责钱粮税收和官员选拔等事务。掌管三个要害部门,可谓是权力熏天了。
唐玄宗还在不断的向他身上加官,又将京兆尹①等重要职务也加到了他的身上,京城的治安也成了他的权责。一下子身兼二十多个职务,在朝廷中,成了仅次于李林甫的第二号大臣。他虽然兼的职务多,但做事认真负责,许多工作都要亲自处理。因此忙得不可开交,经常将公文带到家中处理。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王銲在他的影响下,担任户部郎中。这王銲通过哥哥的关系当上了从五品官,虽然掌管一个部门,但仗着哥哥的权势,不太敬业,做事并不出色。见王鉷忙的不亦乐乎,不以为然。背地里说道:“这江山是李家的,他唐玄宗尽情享乐,哥哥拼死拼活的干。那是为了什么啊?我有五品的奉禄就够了,不想上进用不着巴结大官。还是与我那一帮兄弟一起热闹好,可以经常在一起舞枪弄棒,好不快活。”
王鉷说道:“在朝廷当差,就要认真负责。想快活就去做个闲官,不要占着矛坑不拉屎。户部郎中何其重要,只有干好了,我才能在皇上面前举荐你。”王銲说道:““别,别举荐我,做官我不感兴趣,只要能快活就行。”王鉷摇了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这天辰时刚过,王銲就出了衙门,正好碰上了来户部检查工作的王鉷。“刚进衙门就要出去,你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好啦?”王鉷拦住王銲说道。
王銲说道:“几个朋友约好了,要去酒楼喝酒。我得早点去,不能怠慢了那些朋友。我们都是有着同一爱好之人,与你们这些只想升官的人不一样,都非常重视朋友间的感情。”
王鉷正色说道:“到我的房间里来一下。”王銲虽然不愿意,但王鉷不但是他哥哥,而且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敢不听,跟在他的身后。
关上门王鉷说道:“你是我举荐的官员,又在我的手下做事,应该事事向先,做出表率,我才有说服力。这样吊儿郎当的,我怎样向朝廷交待?”
王銲说道:“我又不想晋升,仓部的事务,那两个员外郎抢着干了。我落得清闲自在,正好与朋友聚一聚。”
王鉷说道:“混账﹗仓部郎中,掌管天下军储,出纳租税、禄粮、仓廪之事。以木契百,合诸司出给之数,以义仓、常平仓备凶年,平谷价。有多少的事务要做,你却让员外郎替你做事,这是典型的不负责任。这样下去,不用说升发,恐怕这仓部郎中,你也干不长久。”
王銲说道:“能清闲一下,就清闲一下。又不是我不干,他们抢着干有什么不好?有些事不能太盯真。表叔杨慎矜,大家都说他有宰相之才,办事干练,曾经红极一时。后来怎么样了?不但他成了冤死鬼,还将哥哥和弟弟也带进去了。我劝你啊,千万要小心,朝中有人议论,都说你的权势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杨慎矜,有人很不高兴。还是稳重一些的好,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提起杨慎矜,王鉷很不自在,这是心灵深处永远也消除不了的阴影。他内心虽然愧疚,外表仍然装得很自然。严肃的说道:“你不要为你的懈怠找借口,杨慎矜是有冤枉,但他自己也太过嚣张。朝廷中议论,哪些人对我不满意啊?”
王銲说道:“多着了,首先是首席宰相李林甫,接着是副宰相陈希烈,听说新锐杨国忠也有怨言。”
王鉷对王銲挥了挥手,王銲如释重负,拉开房门慌忙走出。出了房门手舞足蹈,向宏发酒楼跑去。
王銲走了以后,王鉷一下子颓坐在椅子上。他显得十分痛苦,自言自语的说道:“实在对不起表哥,但没办法,我不能不那样做啊。我不那样就得死,而且有人来替我继续做,你仍然逃脱不了。既然得罪了首席宰相,就只有那一条路了。我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我比你灵活,抱住首席宰相的腿不放,可逃过这一劫。对你的死我只能用遗憾两个字来描述了,我已经为你立了灵位,早晚一柱香,超度你的亡灵。”
注①:是京师所在地的行政机构:京兆府的主官,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