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过了一个月,谢铭舟坐到了骨架面前三尺远的地方,虽然他现在全身瑟瑟发抖,但他仍然坚定地坐在那儿,他已经尝试过放出神念,但是却连离体都做不到。
这让他失望万分,他现在能做的唯一办法,就是到骨架身边,把自已的泥丸宫贴在骨架身上,看能不能把他收进乾坤玉佩。
这一天来临时又是半个月之后,他花了两天时间把骨架周围的石头清空,然后全身颤抖着缓缓地把额头贴向了那玉石骨架,刚要放出神念,却感觉天崩地裂,只听得“咔嚓”一声,谢铭舟无声无息地昏了过去。
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仿佛是在做梦,又仿佛是回忆往昔,不能控制自已的元神、心神、真气和肉体,一幅幅活动的图案缓缓流过,不是经过眼前,而是刻入了心底。
而他成了那个图案中的一丈来高的小孩,这是一种只可意会的境界,好象在向他说着一个破碎残缺的无声故事,不带一丝感情!
他在父亲的督促下练功,那一个个舒缓的动作仿佛蕴含着一丝天道,他一天天地长大,一百年过后,他已经长成了男人,他有了妻子和儿子,但他仍然天天练那九十九式动作!
他成了部落里最强大的首领,他告别了自己最爱的妻儿,带领他的族人四处征战,他们的战斗让大山碎裂,让大河断流,他总是所向披靡!
但他终于碰到了最强大的敌人,他们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展开了决战,敌人的天空中竟然有飞龙助战!
天空中有霹雳闪电,有狂风呼啸,有暴雨滂沱,他死在了敌人的刀下,那把长刀刺穿了他的心脏,而他临死前飞出的巨斧也击中了敌人的手臂,留下了那把长刀。
最后的瞬间,他看见了忧伤地等待着自己的妻子,还有调皮可爱的儿子,他们是在呼喊什么?
转眼沧海桑田,大地沉沦,海水淹没,他在海底沉睡了亿万年,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原来的大海成了高山,而他也永远沉睡在了这里!
谢铭舟醒了过来,他恢复了对自已身体的控制,但他一点都没有动,满脸都是泪水,他不知道是在感叹梦中的遗憾,还是在哭泣那远古的沧桑!
那梦中的九十九式动作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给它们取名叫天赐诀!
再看面前的骨架,已经没有了一丝威压,但仍然骨如玉石,谢铭舟现在已经不想再去动它,他用石头一点点地又堵满了石洞,包括那酝酿美酒的山洞。
他找了一个地方拿出玉床,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有练功,也没有行气,细想起来,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样睡过一觉。
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没有什么动物敢靠近他的周围,他们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包括那一群猴儿。
这时的谢铭舟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威压,但他自已并不知道,他找了一处山涧,浸润了一下自已脸上的肌肤,感到清醒起来,山涧的水在这儿积成了一个小水潭,水面上现出了一个翩翩少年郎。
他记得师父告诉过自已是八月十五的生辰,也不知道现在过了没有?义真得刘杨应该还没有挨饿,谢铭舟想到这儿,收摄了一下心神,准备马上回古娄山。
连绵千里的神农架深山中,一个小道士边走边唱,上一刻还在半山腰,下一刻已经到了山对面,只留下一段歌声回响:
渴饮山泉饿食果,不识真道亦修仙。
寒来暑往十八载,心元二神驻丹田……
且说自谢铭舟走了以后,刘杨氏母子二人原本以为最多三两天便会回来,哪知过了一个来月,仍旧没有踪影,二人心里这才着了慌。
虽说米粮省着点吃还能吃个把月,然而她们自已心里清楚,这个家要是没有谢铭舟在,早晚落不了好!
这日喝过野菜粥之后,母子二人便凑到一起说话,刘杨氏说道:“启儿,你说你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呢?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啊?”
“哪儿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的厉害,谁能让他有意外啊?”义真自从知道师父的仙法过后,就认为师父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那……你师父会不会嫌我们是累赘,不要我们,自已走了?”刘杨氏努力猜想各种可能。
“应该不会吧?要是他不想管我的话,为何当初要收我做徒弟?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其实义真也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但是他又不愿意相信师父会不要他。
刘杨氏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启儿,我觉得你师父吧,他可能不会回来了,我们现在这点粮食,肯定吃不了多久,要不我们开块地,先种点菜,你师父不是说这湖边还有人家吗,我们去找他们买点玉米种和菜种什么的,我这还有你师父上次给的十多两银子呢。”
“这倒可以,反正师父回不回来都要种菜吃,不过我们什么都没有啊,锄头、种子、桶,一样都没有。”
“没事,我们有银子,难道会买不回来这些东西?我们这就去找那几户人家,你师父说过,他们就住在湖边,我们顺着湖边找就行。”刘杨氏肯定地说道。
“那玉米就不种了吧?现在都过季节了,种了也收不了。”
“这湖边气候这么好,肯定有收成,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去找人买东西去。”刘杨氏一锤定音地说道。
二人顺着湖边,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一户人家,一问之下,虽有种子,也愿意卖,但却不多,不过湖边三家人本就是亲连亲的,这家婆娘就主动带了人一起去问另外两家,一圈转下来,种子有了,锄头、木桶也有了,才花了五两银子,刘杨氏乐得笑个不停。
母子二人回到家来,找了两块高点的平地,开荒下种,烧了木灰来作肥料,又轮流挑了水来浇,过得几日都发了芽出来,刘杨氏照顾得精细,整天都窝在地里。
这天义真正在湖里摸鱼,突然听得一声虎吼,又传来女人嘶哑的哭喊声,想起干娘还在地里,义真连忙上岸来抓了衣裤,边穿裤子就往地里跑。
到了地里一看,哪里还有人影?只留下一摊血迹。可怜这刘杨氏,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到头来还葬身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