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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驷马难追
    兵者凶事,生死之间、存亡之道。哪怕在一千七百多年后,仍旧有一位伟大的军事家说过:保全自己,消灭敌人。



    典韦现在不想消灭敌人,只想保全自己。



    因为这里是阳夏,讨伐燕氏的刘姓诸侯之会盟大营。



    混乱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里,会盟的高台被杀得人仰马翻,十余骑踏长阶借冲势奔上高台,长戟长戈面对环刀短剑有无与伦比的优势。骑兵阵中的典韦本已翻身上马,但遥望四方到处是敌军叫喊杀来,眼看不能走脱,典韦纵身持戟再度杀回,转眼便将高台上为数不多的诸王卫兵杀得四散而逃,没有人敢阻挡他的去路。



    刘宠被大案砸翻后,诸王便少了主事之人,那些只知歌赋音律的诸侯王根本没有经历混战的经验,有过兵法韬略学习的世子们也在梁王世子被典韦一刀砍翻后尽鸟兽散,强做镇定高呼自己的卫兵不要抵抗,先护卫自己逃出高台再说!



    典韦持戟戳杀一名身着华贵服侍的卫士,接着自后而前地以拳砸翻先头逃窜的世子,抽出长戟捅地对穿。几名武士欺身而上,却被羽林骑以手弩射杀。折断的长戟被典韦攥在掌中,抛掷而出中者即倒。



    亲自赶来会盟的齐王刘承被军士护着躲在一旁,眼看典韦杀来连忙推着护卫迎上,翻身要走却踩在大氅下摆,接着被案几绊倒,打翻的酒菜泼洒满身,狼狈不堪还未爬起便被策马高台疾驰而过的羽林骑夺去性命。



    沛王刘曜带在高台上的护卫最多,但大多精锐却都倒在十余骑羽林的第一波手弩劲射之下,突发这般危机情况说不害怕那是骗人,就算易地而处燕北都不会硬气地要与人一战,但偏偏任城王自恃习练兵法,抽出随身汉剑便朝羽林骑冲上,高呼道:“我乃汉室沛王,谁敢!”



    话还没说完,只见面前骑士坐骑人立而起庞大阴影笼罩而下,巨大的马蹄当即踏碎肩头,五脏六腑到处是骨头折断的声音,满地鲜血哪里还有半点人气儿?



    陈王刘宠昏死过去,左近卫士忠心耿耿,都是参与过抗击黄巾的老卒,这点混乱却奈何不得他们,当下便托着昏迷不醒的刘宠狼狈奔逃……主君的性命胜过一切,他们迫切地需要走到安全的地方为刘宠医治伤势。大约诸王联军总最清醒的就是陈国将校们了,他们知道双方势力对比中诸王联军所占据的唯一优势便是刘宠。



    没有刘宠,就算再多十万军队,他们也没机会胜过燕氏。



    指望一群沉迷声色犬马的诸侯王去领兵对抗燕北?恐怕并不能比黄巾时张氏兄弟表现更好。



    但他们忘记一个人,陈留典韦。



    典韦冒生命危险杀回高台,为的就是刘宠,他不管刘宠是死是活,要的就是刘宠!



    “往哪跑!”



    猛然背后一声大吼,吓得陈国武士须发皆张,队后两人方转过头,只见寒光乍闪大好头颅便已冲天而起,当心一脚踢来,无头尸身便似沙包向前撞去,击开数人连架起刘宠的两名护卫也不例外,一片东倒西歪。



    追随的典韦的两名卫士随即拔刀便斩,擒过刘宠这才亦步亦趋跟随典韦快步走下高台。



    目下高台之下的军寨中已乱成一片,五百羽林骑几乎被数千敌军层层包住,临近处血战残酷,到处喊打喊杀。而自高台向远处望去,左近各个军阵皆有军士打着诸王旗号杀来……冲会盟杀诸王,这动静着实太大了些,即使他们只有五百人,却引得上万军队连战鼓都响了起来。



    “让开营门,刘宠在此!”



    典韦持两杆步戟横于身后,冲入两军步骑交战最先处,长戟横扫之下便是人仰马翻,摧兵斩人所向无敌,不过转瞬便有两支弩箭钉于胸口,所幸身着辽东新制护心大铠才弹开弩矢,立斩十数人,这才高声喝出一声,息了左右兵戈。



    在他身后,七八名武士夹刀裹剑地架起刘宠,诸多陈**士哪个还敢上前?



    好像平静的湖面溅下石子,波纹自中心快速铺开,陈国兵将交头接耳,骚乱无处不在。



    “都尉,大王在那燕将手中!”



    擒住陈王刘宠真正令陈国兵将投鼠忌器,若是换做其余诸王封国的将官,可能还不会如此迟疑,毕竟那些会盟之国皆为新募兵员,与国君也未必有多深的感情。但陈国之兵早在黄巾之时便追随刘宠,很多人还深受刘宠恩德,几乎如同家将家兵……若刘宠遇害,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让军士先回来,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随陈国都尉一声令下,金鼓声响,各路军士纷纷退开,但又以强弩逼视生怕典韦及其身后羽林骑再有什么动作,双方一时僵持,短短退开一矛之距便谁都不肯再退,陷入僵局。



    “典将军,现在怎么办?”孙综对军争之事并不在行,当下急得满头大汗,在典韦身后又轻又急地说道:“刚才趁敌军未齐还尚能逃出生天,如今八方尽敌,怎么跑?”



    持两杆长戟的典韦没空理他,这接近两丈的制式步戟他用得极为不顺,用力将长戟自中间撅断,挥了两下手中七八尺长的短戟,这才颇为自得地笑了,转头望向孙综,步戟插于地面抬手便将这个请求自己投入天下最危险之地的说客揽了过来,大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指着不远处领军的陈国都尉道:“你是说客,反倒问典某,不羞?”



    “我去跟他们说,让出通路放我等离开,再将陈王放了?”



    “你莫要说于典某听,要看那都尉愿不愿意才好,典某耳目留在东郡,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孙综前脚刚走,典韦转头就让部下将昏迷的刘宠缚于马背,对部下亲信叮嘱道:“稍后奔出营门,无比看护陈王,切不可为敌夺去……回到东郡,我替你们向大王求赏!”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典某若什么都不说,当也不算违反诺言!’



    典韦这么想着,看向四面八方人头攒动的陈**队,攥着短戟颇为自得地笑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