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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西兵渡河
    燕北用的是董卓进洛阳时曾经用过的迷惑之策,曹C部下的八千人马总兵力不变,内里的四千兵却变成燕北部下经历过平定黑山冀州之战的老卒乡勇。



    但这在敌人眼中,撑死是燕北的部下多了四千匹战马。



    这就像个笑话。



    甚至于他们拥有战马在河对岸的凉州兵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骑兵他们如何去追寻行动迅速的凉州兵呢?但是燕北根本没打算搜寻那些游曳在外的凉州骑兵。



    他的目的,是平皋、温县之间驻扎在济水流域的郭汜!



    郭汜前番领兵击破了河内太守王匡闭锁河津的兵马,此后便于济水搭筑营地时刻威胁着荥阳北方,让燕北分曹C之兵协防与之对垒。



    他的兵马对谁而言都是威胁,但是如果燕北能击败他,若轻进则可由敌军背后袭击旋门关,即便不能展开奇袭,也能使城关对垒的阵势发生扭转。



    实际上燕北还是对孙坚报以信心的,他希望孙坚能够连败徐荣、胡轸的兵马,到时候联军便能以南北两面突进之势给予旋门关压力,由内部将旋门关击破!



    夜晚,黄河南岸点点星火,那是曹C这些日子调集沿线民船走轲而打起的火把。孟德要向西进攻了,逆流而上,登旋门关以西,深入敌境。



    这是极为危险的活计,是为诱敌。



    他要尽量引郭汜自对岸取船渡河,因为在荥阳以北的敖仓、广濮城汴水一代,燕北已经率领部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向河内郡进发,度辽将军的目的是在平皋附近集结四千军骑,随时准备向西推进。



    曹孟德虽然剑指旋门关后侧,但实际上的意图则是要引诱郭汜,在其乘船涉水之时与燕北合兵,水陆并进击溃郭汜的兵马,抢回黄河沿线的控制权!



    此战最大的难点不在于引诱郭汜,也不在守备旋门关内侧的兵马,而在天时的预测。



    如今正逢夏季,北方各地往年在此时都会降下暴雨,而黄河沿线又太过漫长,其中任何一个地方降雨都会使得河水暴涨……对于打算逆流而上的曹C,河水暴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轻便的走轲会被顺流冲下,甚至打翻。在浪涛翻涌的黄河中一旦发生这种意外,他们的军士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曹C义无反顾,他知道这样是最正确的决断,至于拼命?



    洛阳九龙门燃起的光火,宦官声嘶力竭的叫喊;凉州兵挺进洛阳,董卓兵屯显阳苑;前驱攻荥阳,溃败于汴水;种种过往,那次不是拼命才能抢下一条性命?



    曹孟德从来不怕拼命!



    广濮城,这是河南尹最北端的一座小城,存在的意义是守备关隘与汴水以东的渡口,燕北趁着黑夜,统帅兵马向北纷纷乘船,强渡大河。



    他们不敢在对岸的渡口登陆,郭汜麾下兵马早已封锁了各个渡口,一旦被发现他们奇袭的消息便会为敌人知晓。燕北只能命兵马于怀县渡口附近趁夜上岸。



    四千骑兵乘船,一艘可承十二人的走轲运载马匹一趟仅仅只能将一伍骑兵送至对岸,即便曹C搜罗了足够多的走轲,燕北运载如此多的兵马也需要往返数次。



    大河之上的凶险,不足为道。



    先头两曲堪堪上岸,便由焦触率领着向沿线渡口驻军发动冲击,在极短的时间里便抢夺下渡口,将其中驻扎的二百余凉州兵尽数击溃,并由辽东骑兵尽数追击绞杀,随后骑兵铺开担当斥候,派遣骑卒连接河内郡的太守王匡让他出兵驻防渡口兵向西进军,紧跟着燕北便在黑夜的掩护下驱使骑兵尽数向西。



    依照约定,曹C会在黎明时分于船上点起火把,引诱郭汜倾巢渡河,留给燕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事情并没能照着燕北的想象顺利进行,黄河沿岸,郭汜正在整备兵马。



    作为董卓麾下李郭并立的头号大将,盗马贼出身的郭汜知晓什么才叫伺机而动。眼下燕北的大部兵马受困于荥阳、南面的徐荣又击破了孙文台的先头部队,似乎胜利离他们越来越近,郭汜的心也急了起来。



    他并不满足于仅仅击破王匡的军队,他要渡河,向南冲击!



    郭汜打心底儿里不觉得董公调遣杨定来驻防旋门关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杨定和胡轸算什么东西?两个依靠出身在凉州称名的大人,能有什么真本事?



    还不如能挫败曹C的徐荣呢!



    当然,郭汜自诩要强过徐荣许多,连徐荣都能把曹孟德揍得满地找牙,他郭阿多难道就能被曹C将着区区八千兵马吓住?



    正因如此,郭汜听到曹C的巡防范围变大,开始在荥阳与大河南岸分散兵马便面露喜色……他只有五千人马,否则早就率军突袭对岸了。眼下曹C分兵,在他看来正是绝佳的大好时机。



    他可以再击败曹C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像面对徐荣时那么走运,能活着逃回酸枣了!



    做好准备,郭汜便派人向旋门关的杨定传信,让他伺机领兵出关围荥阳。郭汜已经想好,如今荥阳城外还有鲍信的一支人马,但并不足为虑。真正令人担忧的不过是荥阳城内燕北的本部大军。



    城里头的那些人才是吃够了苦头的好汉子。



    所以围困他们,只要郭汜这边击溃了曹C的军寨,五千凉州骑兵便能截断关东联军在河南尹与荥阳的粮道与支援,围困两个月,等董公搜罗了洛阳城里所有珍宝,一把火烧毁城池将大军出关,顺势就能把燕北灭了……到时候,关东诸侯有一个算一个,谁敢再举兵向西?



    夜里,大河之上数不清的走轲行进着,南北相渡,两只兵马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交汇。



    “对岸的战船?”岸上的曹C瞪大了眼睛,听着传信兵的消息令他难以置信,“难道郭汜也正在领兵南渡?快,让河上的士卒撤回来,在岸边驻防!”



    此时此刻河岸上发现敌人的战船意味着什么,曹C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意味着出了大事!



    郭汜要打过来啦!



    曹C以拳击掌,面上带着兴奋之色,对身旁众亲族武将说道:“元让,你领兵在沿线设防,如果郭汜要在南岸登陆,只有这几个地方能够让他考虑,我们在沿岸打他个措手不及,远比过去偷营来的好!”



    如果敌军下船,上来不及整备兵马便被己方士卒大举进攻,那是什么下场?



    曹C相信,赢了这一场大仗,就算是睡觉他也能笑醒!



    紧锣密鼓的设防在沿岸悄然展开,夏侯两兄弟提领兵马扎下阵脚,曹C则立在岸边远远张望着对岸的情况。



    在曹C看不清的一片黑暗中,三艘斗舰逆风而行,沉默的凉州兵扭动着粗大的船桨向南航行,在斗舰之后,数十艘载满军士与战马的走轲直奔南岸而来。



    “刚才那些小船,被阿翁吓跑了吗?”郭汜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小声嘟囔着,扣上混铁胄立于船首。强压下自己腹间想要呕吐的想法,不屑地说道:“等我们靠岸,便杀光那些中原人,每颗头颅都给阿翁割下来,都是功勋!”



    郭汜没什么学识,马贼出身的他喜杀嗜杀,掌控旁人生命的感觉令他感到无比强大。



    这令他对战争的技艺极为熟悉,论及杀人,他是行家里手。



    凉州除了咸水湖之外再没别的海或大河,凉州人的作战也从来不需要水军,但这并不耽误他们会C船。横渡黄河所需要的技艺并不太多,对凉州兵来说完全能够胜任的本事。



    也幸亏是扼守河岸,如果要让他们在浅海或是大河之内与敌人作战……只怕战争刚开始,凉州的旱鸭子们就都纷纷投河自尽了。



    船上半数的凉州兵反映与郭汜差不太多,都被船身的颠簸引得想要呕吐,并感到头昏脑胀。



    身体上的感受还并不重要,主要是不能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们心底不安。



    郭汜不禁恶意地想着,如果是李稚然那个家伙,会不会现在已经朝着东方虔诚跪拜,要他总带在身边的巫女跳来跳去。



    李傕迷信巫术,甚至远远超过大多迷信凉州人的程度,这是西兵里所有人都知晓的常识,毕竟找遍董公麾下各部将领,没有谁在军帐里放两个巫女疑神疑鬼。



    在关东诸侯起兵的消息刚刚传到洛阳时,李傕甚至让巫女诅咒袁绍、袁术、燕北等人,打算用鬼神之术把他们都咒死。



    结果不言而喻,现在燕北不但好端端地活在世上,还抢了他们一座荥阳城。



    艰难的航行没有持续太久,郭汜已经遥遥看见河岸了,这令他感到振奋,杀戮来临前的兴奋感令他热血沸腾。



    抽出马环刀,郭汜高声喝道:“放走板,准备下船,杀光他们!”



    随着粗犷的呼喊声,斗舰的船首拍下几块巨大的木板,在船上变成软脚虾的凉州兵纷纷跃马下船,在河岸边集结,准备开始他们在黄河南岸大杀四方的征程。



    就在这时,四周围突然亮起火把,数不尽的中原兵举着矛戈高喊着朝他们冲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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