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两条身影静立不动,全副身心就在相黏的拳掌之上,虽然不是刀剑碰撞大展拳脚的实战,事实上却是一场生死恶斗,其激烈猛恶,只有当事双方心知肚明!
两人都是武功高强智力超群之人,自然知道此时万万不可单方面撒手,否则必是非死即伤,对视一眼,雷牧歌率先开口,以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数到三,我们同时撤去力道!”
萧焰淡淡应道:“好。”
雷牧歌深吸一口气,低道:“一。”
萧焰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雷牧歌再数:“二。”
萧焰狭眸微眯,轻轻皱眉,没等雷牧歌数出第三声,一条人影从暗处飞扑过来,亮光一闪,短剑狠狠朝萧焰背心刺去!
此时正是内力将撤未撤之际,两人所有的真气都聚集在这拳掌上,乃是竭尽心智,最为凶险的关头,于外界全无防备,就算是个小孩拿个木棍轻轻一戳,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更不用说是这习武之人的举剑狠刺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焰冷笑一声,身躯稍微一侧,手掌还贴在雷牧歌的拳头上,整个人却已经偏离原位半尺。
嘶啦一声,短剑刺破衣帛,从其腋下穿过。
但见他肩部一沉,暗自运气,只听得哐当作响,短剑被震飞出去,断为两截。
“三!”萧焰低喝,代雷牧歌喊出一句,几乎同时,两人拳掌收起,朝后退出一大步。
“雷,你没事吧?”来人正是李一舟。
“我没事。”雷牧歌收势站定。
萧焰后退一步,背倚大树,夜色中看不清面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趁虚而入,胜之不武。”
“狗屁!”李一舟揉了揉发麻的虎口,看着那地上断裂的短剑,摆开架势,满怀怨气道:“跟你这种小人讲什么江湖道义,君子之风,雷,我们并肩上吧!”
雷牧歌稍作犹豫,就被他抓住手臂,急急又道:“你难道忘了殿下在他手下遭受的痛苦了么?你不想为殿下报仇雪恨么?他如今内力已尽,支持艰难,机会难得,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谁说我内力已尽?”萧焰冷然反问,手掌一翻,袖底白光微闪,一柄柳叶刀已经扣在指间,刀尾颤动,蓄势待发。
雷牧歌知道他这暗器的厉害,一把拉过李一舟来,正待说话,忽听得不远处细微风声,嗖嗖嗖,羽箭如雨,朝两人站立之处射来!
“保护主子!”数名黑衣侍卫从天而降,将萧焰围合在内,弓箭对准两人。
雷牧歌哼了一声,心里惦记秦惊羽,也无心恋战,扯过李一舟就往后退:“我们走!”
“哎,去哪儿……”李一舟错愕声远远传来,眼看两人跃上墙头,萧焰一步迈出,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主子!”那黑衣首领大惊失色,赶紧奔过来,将他扶住。
萧焰摇摇头,紧夹的手臂轻轻抬起,身侧的衣衫已是染红一大片,原来他虽勉强移位侧身,却还是没能避开李一舟那一剑,先前只不过是强自支撑,不愿示弱于人,障眼法而已,此时见强敌退走,这才露出颓态,半昏半醒,抓住那黑衣首领的胸襟道:“去,带人跟上他们……”
黑衣首领听得眼眶一热,哽咽道:“主子你这是何苦,我们还是回南越去吧!”说罢一把架起他来,起身就朝来处走去,一干黑衣侍卫紧随其后。
“放肆,你……”萧焰情急低喝,一口气没喘过来,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主子!主子!”黑衣首领连唤几声,见他没醒,手臂紧了一紧,毅然大步朝前走,边走边是低念,“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主子又何必损耗自身……对不起,这回就是主子醒来之后杀了我,我也要带主子回南越,向皇后娘娘请罪!”
黑暗中秦惊羽被那鬼面少主带着径直朝前,七弯八拐,草木深深,待到得一处僻静幽深的石室,这才停住脚步,推门而入,一把将她掼在地上。
“死狐狸,你轻点好不好?”秦惊羽揉着被撞痛的腰,慢慢坐起身来,定了定神,也没听到门外有何异声,这才凑近过去笑道,“好了,这里也没外人了,跟我好生说说,你怎么从那悬崖下逃脱,到这黑龙帮来的?”
鬼面少主瞟她一眼,寻了地方坐下,冷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惊羽笑容僵在脸上:“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气我过去对你不好,又害得你受伤坠崖,没及时去救你……但我当时也是半死不活啊,脑袋也被撞坏了,这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还记仇不认我,哼哼,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鬼面少主面色一沉,冷道:“真是莫名其妙,堂堂大夏皇太子,竟然脑子有病……”
“你才脑子有病呢!”秦惊羽顿时来了脾气,上前一步,指着他道,“程十三你给我听着,别以为你当了个什么少帮主,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派人弄沉我的船,抢了我的行李,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鬼面少主不再与她多说,手一甩就要往外走,秦惊羽看得分明,赶紧将他拦住:“程十三,你去哪里?”
没想到他却转过头来,眼露不耐:“程十三是谁?”
秦惊羽张了张嘴,错愕道:“你傻了吧,程十三是谁你能不知道?”
鬼面少主冷哼道:“他很有名吗,凭什么我就该知道?”不知为何,心里对这少年皇子屡屡提到的人名很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