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舟肩上挎着只大大的药箱,手里提着只覆了布巾的竹篮,站在门口朝两人怒目而视:“雷你到底是在教授武功,还是在借机揩油?小心我告诉陛下去!”
“我这是和我徒儿交流情感,也碍着你的事了么?”雷牧歌说着一个眼神朝她射过来,里面有些东西闪耀着,熠熠生光。
秦惊羽全部收到,想他怕是要自己帮腔,于是接道:“对,是在交流情感,他在教我如何运功疗伤来着,既然你来了,这差事便交给你罢。”
“好好的弄一身伤,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李一舟瞪了雷牧歌几眼,板着脸走过来,揭开竹篮上的盖子,对着她放柔了声音,“这点小伤,他再受个千百道也是死不了的,不用理他,来,殿下,过来喝药。”
秦惊羽朝那篮子里的药罐看了一眼,直觉掩口:“我外公说了,我已经大好了,这药可喝可不喝。”
“穆老爷子也说了,你的伤倒是好了,但是气血始终不足,癸水久久未至,他老人家忙着治疗穆妃娘娘的眼疾脱不了身,是以叮嘱我每日煎药,再送到殿下这里来,守着殿下服用。”
李一舟身为医者,说完这一番话面不改色,秦惊羽也听得连连点头,倒是雷牧歌自听到那癸水二字,一张俊脸慢慢透出丝丝微红来,过了半晌,才听得他轻咳两声,哼道:“穆老爷子真是偏心。”
李一舟噙着一丝笑:“依我说,这叫做公平。”雷牧歌以习武之名,他便以送药之意,一为师徒,一为医患,实在公平得很。
“你莫要忘了,那城墙下你答应我的……”
“我没忘,你我各凭本事,力战到底。”
嘎,居然敢跟大夏第一勇士单挑,这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秦惊羽眼光扫扫李一舟,再扫扫雷牧歌,啧啧道:“就你那身子板,跟他实在不是一个档次的,有此雄心壮志值得夸奖,不过你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李一舟笑道:“我打架是不如雷,但是殿下你信不信,我随便一把药粉就能把他撂倒。”
秦惊羽想了想,点头:“我信的。”
就连外公都说过,李一舟年纪虽轻,医术却不可小觑,施毒的功夫也颇有些能耐,天下名医中他若是自排第三,没人敢去认这个第二。
“一舟你是存了心要与我作对么?”
“是又怎样,谁叫你不安好心,老早就诓我发誓。”
眼见两人大眼瞪小眼,秦惊羽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一舟我乖乖喝药,你给牧歌看看伤。”这月事不调可不是闹着玩的,早治早好,将来她还想结婚生孩子呢,虽然那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从药罐里倒出药汁,端着只瓷碗一口一口喝下,她找地方坐了,好整以暇看李一舟给雷牧歌检查完伤势,然后抹了药膏在他肩背各处使劲地揉,往死里揉。
那个啥,明显的公报私仇。
雷牧歌咬唇皱眉:“你轻点不行吗?”
“不行,不用点劲,药效进不去。”李一舟哼着,凑在他耳边低声念叨,“你爹娘中年得子,爱你如命,这回居然舍得下这样的狠心?老实说,是不是苦肉计?”
雷牧歌歪着头笑:“不告诉你。”
秦惊羽听得分明,撇嘴。
苦肉计,她从来都不吃这一套。
等到抹药完毕,雷牧歌拉上衣衫,两人面对面坐下,换上一副正经慎重的神色。
秦惊羽知道他们要谈正事,很自觉地抱了本拳谱到一边去,慢慢翻开比划,实则尖着耳朵,凝神倾听。
“南越那边的探子回京来了。”李一舟率先开口。这些日子以来雷牧歌天天在宫里耗着,军营事务都交给他这个副将打理,每隔时日前来汇报军情,真真是苦不堪言。
雷牧歌剑眉一轩:“那人怎么样了?”
李一舟往远处的人影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萧冥把所有的消息全部封锁了,他自己也待在皇宫里足不出户,据说是情形不太好,他迁怒处死了好些宫人侍女,还有几名太医。”
“太医?”
“是的,探子下了血本,千辛万苦问到了,说是那人不知怎的受了重伤,只剩一口气了,躺在床上等死,那南越皇后哭得几乎断气,宫里乱作一团。”
“极好,老天开眼,恶有恶报。”雷牧歌笑了笑,又道,“怪不得南越撤军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嗯,你我知道就好,别告诉她。”
“告诉了也没用,她都不记得了。”
“还是小心些好,防患于未然。”
“我明白。”
他们说得起劲,秦惊羽在一旁也听得疑惑,听那语气,好似是在说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可是为何要背着她说这些呢,好事不应该大家一起分享么?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听得李一舟道:“前些日子西烈局势也不太安稳,倒是北凉那边无风无浪,平平静静。”
雷牧歌奇道:“西烈王兰萨不是登基称帝了吗,有什么不安稳的?”
李一舟摇头:“有人在京城格鲁周边闹腾,翻出当年元昭帝不明驾崩的旧事,还推出名碧眼少年当家作主,意欲推翻政权,另立新君。”
“竟有这等事?”
“是啊,更有甚者,就在兰萨接冕加冠之时,忽然跑出来个小侍女,说是后宫有位夫人突发重病,那兰萨一听也不管仪式了,直接飞奔而回。”
“上回在皇太后寿宴上见过,当时真没觉得他还是个多情种。”雷牧歌稍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