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抿着唇没说话,他却笑嘻嘻靠过来:“这么多天不见,我就不过是心痒难耐,多亲了几口而已,至于对我那么凶吗?”
秦惊羽板起脸:“你是不是去了哪条花街,见哪个老相好去了,这么久都不出现!”
“天地良心!”程十三悲呼,凑近过来,“我知道媳妇你在等我,我也想早点来见你,看我这不是办完事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么?我不在的时候,媳妇你没胡思乱想,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你瞎说什么……”直觉想起叶霁风,秦惊羽有丝心虚,问道,“你办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救你出宫的大事!”程十三压低了声音,肃然道,“我把我这大半辈子的积蓄都押上了,买通了以前负责修建南越皇宫的官员,找到了仅存于世的一名老工匠,从他那里不仅画出了皇宫详图,还知道了一个天大的隐秘。”
秦惊羽知道他身为江湖大盗,成名多年劫来的不义之财数量不可小觑,不由挑眉:“什么隐秘?”
“原来当年南越皇室中出现过叛乱,叛军攻入皇宫,险些杀了皇帝,也就是萧氏兄弟的先祖,后来那皇帝引以为戒,在钟楼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宫外的亲王府。这个隐秘就是现在的皇室中人可能都不太清楚。”
“亲王府?那是哪里?”
“我都打听好了,亲王府原是皇亲贵戚专用的府邸,前些年为了封赏那战死的叶将军,就赐给了他的后人,就是现在的叶府。”
秦惊羽沉沉点头:“原来是叶府……”忽然想起一事,急急道,“对了十三,最后一颗解药萧冥已经给我了,我身上的毒……解了。”
“是真的么?”程十三张了张嘴,抱起她,看着她重重点头,不可抑制大笑:“太好了,我就担心这个,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媳妇你都不知道,我已经将我在南越所有的关系都调动起来了,人手都已到位,全是一等一的高手,趁着这几日皇宫里大搞祭祀,防守空虚,明日丑时我偷偷带你们从那地道出去,宫外有接应的人,直接送你们出城!”
秦惊羽听得点头:“但是元熙不在我这里,他被萧冥带去了北宫的暖香阁,还有,汤丞相还在宫里养伤……”
“咱弟弟好办,我分头行事,我在这头救你,那边让信得过的人去带他走,一起在城外汇合。至于汤丞相,已经无暇兼顾,就让他自生自灭……”程十三本想卖个关子,见她焦虑瞪着自己,实在于心不忍,笑着说出实话来,“我早就和汤丞相沟通好了,他就只受了个轻伤,所谓伤重难愈,只是将计就计布下的一个局,以拖延时间向南越争取更多的利益罢了。只要你们一走,他随时随地可以撤离,不会有事的。”
原来如此!
她就知道,汤伯裴那个老狐狸,没那么逊的!
黑暗中惊现一丝光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脱困归国之期指日可待,她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置信:“十三,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回去了?”
“是真的,媳妇,你好好待在这里,只要再等一天,我就来带你走,我们俩,还有咱弟弟,一起回大夏去!”
心头紧绷的神经略为一松,紧接着满口苦涩,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像个孩子一样哭得稀里哗啦:“十三,雷牧歌……他死了……”
“什么?是真的吗?”
“真的,我连他的遗物都看到了。”
程十三搂紧她,对这闻名天下的少年将军还是有些敬畏,勉强摆出几分难过之色:“那个,嗯,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太伤心。”实际心里好生欢喜,情敌越来越少,怎么想都是好事!
“他是为了我,被萧冥骗得堕入沼泽……”
“是,萧冥这个恶贼,我们以后一定杀了他,替雷牧歌报仇!”想想不对,又特地补充道,“不仅是萧冥,还有萧焰,这两兄弟都不是好人,媳妇你还不知道,我进宫之前听说萧焰新娶的皇子妃都有了身孕了,那个女人假惺惺的,一看面相就不是个好人,他们生个孩子肯定更是个祸害……”
秦惊羽止住哭声,淡淡打断他:“我知道。”
这个话题,似乎最近每个人都在她耳边念叨,已经听得麻木,没有任何感觉了。
“知道就好,我就怕你还想着他,如今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以后再不会被他骗了……”程十三越说越是得意,神采飞扬,满怀憧憬,“再忍耐一下,等回了大夏就什么都好了,不过你是皇太子,我们将来可怎么成亲呢,难不成我要当你的后宫?哎,媳妇你什么时候恢复女子身份呢……”
他喃喃自语着,时而欢喜,时而担忧,秦惊羽听在耳中,恍若未闻,一门心思都在那接踵而来的逃亡计划上。
再有一天时间,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离开这间囚身锁心的牢狱,离开这座让人痛恨的国度,离开这些密密交织无边无际的……纠葛。
离开,真正地,永远地离开。
在翠庭里小心翼翼,却又坐立不安等了一天。
饭照吃,酒照喝,觉照睡,一切都如常进行,心底那束希望的光焰越来越亮,她虔诚祈祷着,但愿萧冥不会忽然造访找麻烦,但愿程十三能如约而至,但愿元熙能被平安带离……
看着墙上的沙漏,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日子过得这样慢,度日如年。
等啊,盼啊,终于熬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