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轻身功夫,三里之内,必定追得上刺客,带回审问。
燕儿抿唇摇头,低道:“怕是调虎离山,银翼不在,不能追。”
秦惊羽知道他一向谨慎,点点头,顺势靠在他身上,揉着额头,颤声嚷道:“谋财害命!绝对是谋财害命!这马车不能坐了,我们……”目光一转,见得不远就是章台街,百花阁的歌舞之声隐隐传来,灵光一闪,临时起意,“对了,本少爷半年没去百花阁了,今日正好去听听小曲,喝酒压惊!”
“哎,少爷,马车怎么办?”汝儿在身后呐呐低唤,“不是还要游湖吗?”
那个,游湖,倒是真的有点想去……
只是计划比不上变化啊!
“自然要去游湖的,等我吃饱喝足了,再去……”
胳膊被燕儿托着,漫步而行,边走边是低问:“对方力道不错啊,武功与你相比如何?”
“比我差些,不过好似并没用上全力。”
奇怪了,没听说两位皇兄手下有此等人物呢。
秦惊羽思索一下,道:“最近京城里来了些什么人?”
燕儿摇头道:“影部没有消息传来。”看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对方应该冲着主子来的,从方位上看,倒是试探与警告的成分居多。”
秦惊羽轻哼道:“大概是想试试我的斤两吧,没长眼的东西,单凭一支箭就想试出水深?!”
燕儿笑意收起,叹道:“事关主子安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不我们从百花阁后门直接出去,回宫去吧?”
“哪有那么凶险?今日诚心游湖,可不能打退堂鼓——”
秦惊羽挥下手,拉着他走向百花阁大门:“我等下在妩儿房里歇会,你找两个弟兄在门口守着,然后去查查这放箭之人。”
燕儿有丝迟疑:“主子……”
“好了,就这样决定。”
刚踏进门槛,脂香扑鼻,艳光萦绕,一身妖娆的老鸨旋风一般奔过来,大呼小叫:“呀,三少!我远远就看见像,真的是三少呢!方才还在听妩儿埋怨,说你把她给忘了……哈哈,今日什么风把你这贵人吹来了?”
秦惊羽打个哈哈,干笑道:“妈妈看你说的,我对妩儿可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忘了谁也不能忘她啊!”
老鸨听得眉飞色舞:“那就好,来人,快去叫妩儿出来,就说三少来了!”
秦惊羽脚步匆匆,噔噔奔上楼梯:“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是,妈妈给我准备些酒菜就好。”
开门的是一名粉衣少女,一见秦惊羽笑吟吟站在外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三……三少?”
“嗯,是我,我来看妩儿,她还好么?”秦惊羽边说边拨开她,挤了进去。
啪嗒一声,锦凳倒地,妩儿花容憔悴立在当中,怔怔望了半晌,忽然冲过来,扑进秦惊羽怀里,粉拳轻捶在她肩上胸口:“你这没良心的小冤家,你还知道来啊?!”
“哎,好了好了,我不是不来,我是有苦衷的啊!”秦惊羽哪里敢由得捶打,急忙握住她的手,“好姐姐,你听我说,我是跟着家人去江陵做买卖,给你挣赎身的银子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燕儿!”
妩儿回头瞥过,见那少年含笑点头,心头舒了一口气,急道:“那……一路上没受苦吧,买卖做得如何?银子……够了不?”
秦惊羽眼神一黯,拉着她坐下来,轻叹道:“我第一次出远门,水土不服,没赚到钱,还耽误了不少时日……唉,想想真是不划算!”
妩儿伸手抚上她的脸,心疼得眼泪涟涟:“回来就好,以后别再出去了,别吓我了!”
背后传来燕儿的不悦轻咳声,这家伙,连女子的醋都要吃么?
秦惊羽暗地好笑,又与妩儿亲热说了会话,这才唤退了服侍丫鬟,牵着她起身步向内室。
“我今日困乏得要命,借姐姐的床睡会,姐姐也别走,就在这里陪着我可好?”
妩儿被她拉到床边,一时惊喜交加:“三少,以往你从不留宿的……”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
话声未落,就见她软软扑倒在芙蓉花被上,在其身后,燕儿收回手指:“我点了她的睡穴,至少要睡上两个时辰才醒。”
秦惊羽点头,回到厅中巡视一圈,见酒菜已经设好,门外隐有人影守卫,于是放下心来,再回内室。
雕花大床,妩儿正蜷着身子,呼吸匀称,睡得正香。
秦惊羽过去给她身上搭条薄毯,叹气道:“这个姐姐,我这些年如此骗她,真是过意不去……再过些时日,等我封王划地,我就给她赎身,再给她相一门亲事,多许些钱财,好生补偿。”
燕儿轻笑一声,唤了两名弟兄进来,坐在厅里陪她吃菜喝酒,又对门外剩余人手仔细叮嘱,方才闪身离去。
秦惊羽吃了些酒菜,不知不觉又开始犯困。
“那个,你们继续,我去个更衣间。”
揉着微醺的粉脸,起身朝那屏风后方的更衣室走去。
推开小门,撩起竹帘,还没适应里间的幽暗光线,就被一双手臂结结实实拥了个正着。
手臂……
男人的手臂……
心头一惊,刚张口欲喊,下一瞬,湿热狂野的吻落在面颊,耳边传来戏谑低笑。
“小女孩,别叫,是我……”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气息。
秦惊羽回过神来,迎上那一双闪耀不定的桃花眼,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