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军士或立或蹲,正在低头查验,看清来人,纷纷行礼让道。
“雷副将!”
雷牧歌翻身而下,又回头将秦惊羽抱下马来,轻轻往地上一放,率先走了过去。
“就是这人么?”
“是。”见他大步过来,原先蹲在尸体旁边的军医打扮的男子点头,指着地上之人道,“雷,你过来看看,这人死得有些蹊跷……”
秦惊羽听着耳熟,好奇凑上去看,但见那人长得淡眉细目,一派斯文,俨然就是当年被雷牧歌带来给燕儿裹伤的那个蒙古大夫!
再掩口捂鼻,朝那仰面而倒的人影小心一瞥,咦,不是程十三呢!
死者一身普通猎户装扮,身材矮小,五官寻常,比起那俊俏的玉面狐狸,差得天远地远!
“怎么个蹊跷法?”雷牧歌一边问那男子,一边向不住偷窥的秦惊羽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随军大夫,李一舟。”
秦惊羽因为之前的印象平平,对他并不感冒,随意作揖:“幸会。”
“这是……”
雷牧歌正要说话,那李一舟已经抢先笑道:“我知道,这是三殿下。”
秦惊羽挑眉道:“你怎么知道?”当年一面之缘,距离那么远,又时隔多年,自己身形拔高,由小美男长成了大帅哥,他不可能一眼就认出自己……
李一舟摇头笑道:“某人这些年一直惦记得紧,我自然知……”
“你少说两句,没人说你是哑巴!”雷牧歌扬声打断他,末了,又追问道,“快说,这死因,怎么蹊跷了?”
“呵呵,”李一舟干笑两声,看了眼秦惊羽微微发白的脸色,体贴询问,“三殿下可要回避?”
“不用,你说,我也想听听。”秦惊羽盯着那男子胸前溅开的血花,强自忍住,心无杂念。
李一舟点头,朝雷牧歌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蹲在男子面前,用根小棍拨开其胸襟,在那致命伤口处戳戳点点,仔细查探,边看边交流。
“雷,从这伤口创面上看,你认为是何种兵器?”
“好像是……剑,不,又不太像,这破裂处太大了,难道是——”雷牧歌倒吸一口气,低声道,“是……剑气?!”
李一舟面色凝重,微微点头:“我也这样认为,但是我实在想不到,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能以飞天剑气御敌,立取性命!”
剑气?
秦惊羽想起一事,灵光忽闪,脱口问道:“正东方向,那山坳里,有什么东西?”
“正东,那是神庙。”雷牧歌瞥她一眼,“你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你们继续,继续。”
秦惊羽并没说明,只是心中暗忖,他们说的剑气,与自己当时隐约听到的锐器低鸣,会不会有所关联?不过,这剑气杀人是在树林之中,而鸣响之声却是来自正东方向,两者相距足有好几里,若说同声同源,状似不可能。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这落月山的野兽,经常这样集体发疯么?”
根据生物习性,野兽觅食闯进人类领地,那只是偶然现象,不可能这样大规模主动进攻,而且,群兽之中,还有像狼这样昼伏夜出的兽类,不能不让人心存疑虑。
雷牧歌望向李一舟:“一舟家就住在落月山下,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这个问题他来作答,最是权威……”
李一舟摇头道:“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也没听父辈讲过。”
秦惊羽点了点头,但见那几名军士已将男尸用葛布包裹好,绑上马匹,一切处置完毕,即向雷牧歌请示:“雷副将,下一步……”
雷牧歌转向李一舟道:“一舟,你与他们一同回去,再详细验尸,我在这里再搜寻下,一个时辰之内回来。”
李一舟收好物事,翻身上马,笑道:“需要给你留人手不?”
“不用。”
“好,你自己小心!”
说话间,马嘶声声,骏马扬蹄,数骑绝尘而去。
“我听说,你这几年表现不太好,吃喝嫖赌,争风吃醋,打架斗殴,恶名昭彰,是天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秦惊羽听得瞪大眼睛,兴奋道:“啥,我的光荣事迹,都传到西北边境去了?”
“光荣事迹?”雷牧歌轻笑,“斑斑劣迹还差不多!”
秦惊羽仰起小脸,哼道:“那个,你没听说过吗,出名要趁早。”
雷牧歌看着她,轻声叹息:“你呀,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为何就爱给自己抹黑,非要弄得声名狼藉,以此为乐?”
“你知道什么!”秦惊羽面色一沉,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颇为不是滋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雷牧歌呵呵一笑:“子非吾,又安知吾不知鱼之乐。”
“你!”秦惊羽懒得再与他咬文嚼字,径直问道,“你把李一舟支走,就是想在这里大肆教训我么?”
“当然不是。”雷牧歌摇头笑道,“一来叙旧不必人多,二来,我真是想留下来找找,看能不能再寻到点什么线索。”
秦惊羽点头道:“那好,你想怎么找,我帮你。”
以她五感超常的异能,眼力堪比苍鹰,嗅觉堪比猎狗,他留下自己,真的是留对人了!
雷牧歌抬头看下天色,道:“你就跟着我,我们围着树林转一圈,天黑之前回返。”
“行。”
两人边走边四处张望巡视,林中枝叶太密,越往树林深处,地面越是潮湿,光线越是暗淡,时常有草根树干突出地面,秦惊羽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又要寻觅线索,又要低头看路,地形不熟,走得高一脚低一脚的,还时不时踉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