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对她这一套放电勾引的伎俩早已见惯不惊,只轻咳两声,忍笑唤道:“主子,时候不早了,大伙还等你入席呢。”
“催什么催,没见我正与妩儿姐姐告别吗?”
秦惊羽佯作嗔怒出了门,又与老鸨应允了赔付事宜,待得坐上马车,车门一关,立时换上一副肃然面容,挥手道:“吩咐影部,着手调查玉面狐狸程十三这几年的行踪,今晚子时之前向我汇报。”
程——十——三——
“乖乖待着别动,我会去找你的,到时要让我好好亲亲!”
脑中回想起那人起身之时,凑到自己耳边低语的一句,不禁七窍生烟,心火中烧。
哼,臭流氓,他凭什么就那般笃定?!
酒饱饭足返回皇宫,天已经大黑了。
宫墙上薪火高照,回廊甬道都挂起了灯,夜色寂静,惟有远处的楼阁飞檐影影绰绰,在暗色中显露出一种清幽且孤傲的韵味。
“殿下,小心台阶。”
一名小宫女在前方掌着灯,燕儿人在侧畔,扶着她小心前行,不同于她的脚步虚浮,酒意微醺,他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步履轻盈,姿态优雅,仿若那暖阳映照下的温润春水,光华内蕴,别有一番风情。
秦惊羽看得心头微颤,随即垂下眼睑,与往常一样无奈叹息,可惜啊,美玉缺角,明珠蒙尘……
“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我有些困了。”
低叹一声,脚下走得踉跄,索性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过去。
燕儿长臂舒展,顺势将她揽在怀中,半扶半抱,往前一路走去。
秦惊羽微微闭眼,呢喃着:“这路真长,讨厌……”
“是么?”燕儿轻笑,“我还觉得太短呢,巴不得——”
后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少女娇叱打断。
“秦惊羽!”
敢在这皇宫中对她直呼其名的适龄女子,除了大皇姐秦飞凰,还能是谁!
倒霉,被堵了个正着……
但见燕儿慢吞吞松手,躬身行礼:“燕儿见过公主殿下。”
“哦,是皇姐呀。”
秦惊羽只手搭在燕儿肩上,面向前方那道俏生生的人影,揉着额头,呵呵一笑:“这么晚了,皇姐怎的还不回宫就寝?”
秦飞凰大步过来,厉声质问:“我问你,你今日去哪里了?”
“我在闻香楼请客吃饭啊……”
“没去别的地方?”
“呵呵,明日老师要考试,我一早还在宫里温书呢,都未时过了才出的门,又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哪里还有空去别的地方?”
秦飞凰显然不信,借着廊前的灯光,朝她上下打量。
“你……没去过百花阁?”
“百花阁?”秦惊羽瞠目结舌,下一瞬,即是义愤填膺跳了起来,“皇姐,我一向洁身自好,那么会去那种地方?是哪个混蛋王八蛋在背后嚼舌头,对你胡说八道?!”
“少跟我装蒜,明明就是你,这身衣服,这副装扮,还有这身形长相,难道我还会认错不成?”
“当然是认错了!”
秦惊羽面容肃穆,义正词严道:“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你问问燕儿,再问问汝儿翡翠他们,我是吗?”
边说边是心头暗笑,她当然不是个随便的人,她随便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秦飞凰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想好说辞,就见那俊俏皇弟凑上前来,挽住自己的胳膊,摇头晃脑,似笑非笑。
“这么说,皇姐是去了百花阁,在里面看到与我相似之人?哎哟,这可不好啊,堂堂大夏长公主去逛**,要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来——别的都不打紧,万一传到雷府去,落入大将军和雷夫人的耳中,咳咳,这印象可就不太好了……”
一番话说得秦飞凰面色大变,赶紧摆手道:“你不要胡说,我一直待在宫里的,压根就没出去过!”
“哦?”
“我只是听别人说在百花阁看见过你,多半是认错了,认错了……”
秦惊羽听她声音渐低,暗自好笑,口中一本正经道:“估计那人眼神不好,要多吃点猪肝枸杞决明子补补。”
“也许……是吧……”
胡搅蛮缠结束,秦惊羽挥了挥手,转身欲行:“嗯,时候不早了,皇姐我走了。”
“等下——”
秦飞凰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连拉带拖,推至旁边宫墙下:“我有正事跟你说!”
这大皇姐,今日怎么如斯执着,揪住自己不放了?
秦惊羽无奈耸肩:“说吧,什么事?”
秦飞凰咬了下唇,轻声道:“下月二十八,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寿,届时宫中大摆筵席,贵宾云集……”
秦惊羽眨眼,有丝不耐:“这个我知道啊。”
“我听说,雷将军会让牧歌回来,连同贺寿,一并叩谢圣恩……”
牧歌?
雷牧歌?!
一张阳光般灿烂的俊脸就那么不经意荡了过来,刹那间,心湖微漾,渐起涟漪。
整整四年没有见面,当真是一别之后,两地悬念,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旦听得他的消息,还真不习惯……
“回来得正好啊,皇姐今年都十九了——”秦惊羽按下心头丝丝莫名的激动,冲她眨眨眼,会心一笑,“放心好了,父皇这回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小孩子,你知道什么!”
秦飞凰似喜似嗔啐她一口,面色一整,教训道:“当初牧歌走的时候,特意叫我把你看好,不准再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现在他就快回来了,这段时日,你老老实实呆在宫里,可不准再胡闹了,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