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一片云彩,挡住了邢溪的视线,他看不到那云的背后是什么,但是却隐约感受到后面的气息不一般,他吸了口气,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瞬间豁然开朗,虽然是寒冷的冬日,但是这里却依然生机盎然,迎雪绽放的梅花,吐露着缕缕芬芳。清瘦的树干下时不时跑过一两只皮毛光线的小松鼠,为这宁静的画面添加了些许趣味。
邢溪一脸淡定,踏入了梅林中唯一的一条通道。
来到一个亭子前,几位华服婢女正在围着中间的一名貌美女子服饰,邢溪眼神一闪,恭敬地跪下行礼。
“草民见过盛德公主。”
虽然他膝下道路的积雪已经被清扫过了,不过随时飘落的雪花,还是让着石板湿漉漉的,所以邢溪这一跪下去,膝盖的地方不可避免地杯打湿了。
清脆伶俐的女声响起,“你们怎么还看着?还不快去取干净的手巾来!”
随着声音的结束,邢溪的目光中也出现了双缀着红色蓝色宝石的绣鞋。素雅的缎面,精美绝伦的绣技,再加上鞋头那作为翠鸟眼睛的宝石,看上去真是精美。
邢溪一动不动,就听到盛德活泼的声音,“免礼平身!”
他身前已经没了雪花的身影,想来这位公主撑着伞,他不急不躁地起了身,也看清了这位公主的面貌。
白腻的肌肤透着微红的光泽,看上去很健康,琼口瑶鼻,一双杏眼楚楚可怜,微红的眼角真是说不出的风情。
盛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看邢溪虽然比上山前略有些狼狈,但是大气不喘,额头上也无汗珠,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到亭子里坐坐吧。”
两人来到亭子中,里面正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看得邢溪眼神微闪,此等惬意的景致,如果是小狐狸陪着他多好,可惜今天是来谈事情的,也是可惜。
睡得香甜的程书瑶自然没有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也不知道某人正想着她。
他才坐下,就有侍女对他欠了欠身,然后蹲下来,为他擦拭着刚刚弄脏的衣服。
盛德公主让其他人都退下去之后,饮下一口热酒,说道:“我想你定不知道为何我今日要召你前来。”
邢溪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盛德看着手中的白瓷小杯,缓缓说道:“邢溪,你想不想——改命?”
邢溪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他轻笑着回答她:“命数之事,不可强求,草民也没有逆天改民的念头。”
盛德有些不快了,不过还是忍了忍,她看着邢溪没有继续说话,于是有些强势地开口道:“你何必在我面前做出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你以为你和朱茂春的事情就没人知道吗?”
邢溪攥紧了手,杀意在他的心中闪现,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脸上的笑意不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盛德,说道:“不知公主提此时何意?”
盛德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且放心,区区一个邢家,只要你想毁了,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父皇也不会降罪于你,不过……”
“不过?”
盛德有些俏皮地扬了扬自己的嘴角,说道:“需要你配合完成我的事情。”
邢溪似笑非笑,低下头转着手中的杯子,说道:“不知公主有何事,竟需要我这等人去办。”
面对邢溪有些无礼的话语,盛德也不计较,说:“自然是,只有你能做的事。”
这句话刚落,亭子里用来遮雪挡风的竹帘被掀起来了,一个长相不俗的中年男子进入到亭子里。
他一身玄色锦缎,衬托得身材高挺,气势高贵。盛德高兴地上前,挽住了来人的手臂,亲热地说道:“父皇,你怎么来了?”
而邢溪早在皇帝进入亭子中的时候跪下,等盛德说完话后,才行了礼。
皇帝抬手,示意邢溪起身,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倦,眼神有些慑人。邢溪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嘀咕,圣上看上去有些怪怪的……
皇帝的脸色比一般人看上去更加偏黄,他抬手的时候,邢溪不经意还看到了的手臂上有黑色的斑块。
邢溪心中了然,果然传闻是真的,皇帝热衷服用仙丹,身上只怕淤积了不少丹毒。
皇帝往亭子中的椅子上一坐,邢溪恭敬地站在一旁。皇帝在盛德的打闹下,有些无可奈何地喝下了一杯热酒,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邢溪,然后干脆地说:“想来盛德刚才已经和你说了一些,如果你心中还有疑虑,那寡人可以承诺里,只要你完成盛德的事情,邢家上下任你和朱茂春处置,我也会将盛德许配给你……”
皇帝还在那絮絮叨叨的,邢溪却是抬头看了盛德一眼,盛德颇有些害羞地扭开了头。
她心中有些不自在,父皇真是嘴快!她刚才都没有提到这些,现在这么一说,倒好像她急着嫁给他一样,她撇了撇嘴。不过父皇好像才服用过仙丹,她很机灵地没有去打断他。
每次皇帝服用仙丹过后,就会情绪大变,如果随意打断他的话,或者忤逆他,皇帝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邢溪一定受宠若惊,他一个地位如此低微的人,竟然能娶到公主,简直三生有幸。
就在盛德心中甜蜜又羞涩的时候,站在下首的邢溪淡然开口了。
“多谢圣上厚爱,圣上有事要草民去做,草民自然是义不容辞,但是迎娶盛德公主一事,草民并无此愿。”
盛德公主的脸色唰地白了,而正喝着酒的皇帝将酒杯一方,黑得看不到底的眼睛盯着邢溪,说道:“你说什么?”
邢溪也懒得伪装了,他身上气势爆增,迎上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圣上的事情,草民自当尽心竭力,其余之事,草民无法答应。”
盛德欲言又止地看着邢溪,就在她以后皇帝要大发雷霆之时,皇帝突然“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依你!”
“父皇——”
“草民叩谢圣上。”
盛德紧紧拽住皇帝的袖子,邢溪淡然跪下行礼。
等邢溪被人送远后,盛德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皇帝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女儿,擦了擦她的眼泪,说道:“事成之后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