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父和老国公一样,是个威严的老人家,纵然是第一次看到娇俏可爱的外孙女儿,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摸摸她的头,语气温和地道:“囡囡,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跟你外祖母说。”
韩母就热情的多,搂着姚心萝不撒手,嘴里叫心肝宝贝。稍后,用过接风宴,姚心萝陪韩母回院子,亲手绞了帕子,伺候她洗脸。
“孩子不用你,有下人伺候,你快坐下歇歇,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坏了。”韩母忙道。
“外祖母可是嫌弃囡囡毛手毛脚的?”姚心萝噘嘴问道。
“我的儿,外祖母不是嫌弃你,是怕累着你。”韩母拉着她的手道。
“不累,母亲不能亲自来伺候外祖母,换我这个女儿来伺候外祖母,外祖母且安心坐着,让囡囡尽心孝心可好?”姚心萝娇笑道。
一番话哄得韩母笑得合不拢嘴,随她施为。
姚心萝知韩母有许多话要与她说,主动提出和韩母一起睡,把韩母喜得直夸她是好孩子。
韩大太太回到自己的院子,对韩大爷道:“大妹妹比四妹妹会教女儿,囡囡还是县主呢,一点都不娇气,乖巧懂事。”
韩父膝下三子两女,儿子分别是韩大爷、韩三爷和韩七爷。韩氏是长女,还有一个小女儿,在姐妹中排行第四。小韩氏是韩父韩母最小的孩子,虽然是一样的教养,但到底比教养前面几个孩子要宽松些,小韩氏的见识和修养就要较兄姐差些。
“这话还是别说的好,要让四妹妹知道,又要闹出闲气来。”韩大爷连忙阻止她。
韩大太太横他一眼,道:“我这话就跟你说,四妹妹怎么会知道?难道要去跟四妹妹告我的状不成?”
“不敢不敢。”韩大爷笑道。
次日,姚心萝去三房看望韩嘉缣,“缣表姐,这是添妆。”
韩嘉缣起身道了谢,又给她介绍了一下旁边坐着几位姑娘,她们分别是二房的五姑娘,四房的七姑娘,五房的六姑娘、八姑娘和十姑娘。
“九妹妹随七叔七婶在南州,过几日才能回来。”韩嘉缣笑道。
韩父这一辈兄弟五个,已分了家,但就住在这两条街上,相互也能照应,离得不远,如是不像姚家,在京都一个排序,在族里一个排序,韩家的孩子们是统一排序的。韩父这一枝,韩大爷生两子一女,韩三爷两子,韩七爷一子一女。
姚心萝和她们说笑了几句,就告辞离去,继续陪韩母去了。
又过了两日,韩氏的妹妹小韩氏带着儿女回来了,小韩氏没有远嫁,夫家姓许,是邻县的做米粮生意的富商。小韩氏子嗣艰难,成亲六年,方生下长女许玉珠,又等了四年,拼死拼活才生下儿子许玉康。
许玉珠要比姚心萝大一岁,长得人如其名,珠圆玉润的,是一个丰腴的少女。许玉珠知道京里的表妹来了,存着与姚心萝一较高低的心思,细心地打扮了一番才过来。
许玉珠随小韩氏进来时,姚心萝拿着小银锤在敲核桃吃,韩母靠在大引枕,笑眯着眼,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外祖母,珠儿来了,您有没有想珠儿啊?”许玉珠扑进了韩母怀里。
韩母年事已高,又生了五个孩子,身子骨没有看着那么强壮,被许玉珠这个颇有点重量的外孙女一扑,险些岔气。
姚心萝注意到了,赶紧上前,使了巧劲,将许玉珠拉开,扶起韩母,帮她顺气,“外祖母,可还好?”
韩母缓过劲来,拉着姚心萝的手道:“外祖母没事了。”
小韩氏目光一转,装模作样的轻轻拍打了许玉珠两下,道:“这孩子,还是喜欢这么亲近外祖母,一见着外祖母,就变小娃娃了,爱撒娇。”
姚心萝勾了勾唇角,只当没听懂她这小姨母的话外之意。韩母是舍不得责怪小女儿和外孙女儿,这事就此揭过。
“母亲,这个可是大姐姐的小女儿?”小韩氏在椅子上坐下,问道。
“是呢。”韩母笑,“囡囡,这是你的姨母,那个是你表姐。”
姚心萝规规矩矩与小韩氏和许玉珠行礼,不过她可记得小韩氏和许玉珠并没有向韩母行礼问安。仅一个照面,姚心萝对小韩氏和许玉珠就没了好感,先前的期待,全都化成乌有。
小韩氏初次见姚心萝,该给姚心萝见面礼的,但她似乎忘记了。姚心萝也不在意,坐回韩母身边去。她不在意,韩母却看在眼里,提醒她道:“思宁,你外甥女儿远道而来,你们姨甥俩这还是头回见面。”
小韩氏听若罔闻,端杯饮茶。韩母脸色难看起来,还要再说,姚心萝抓住她的手,轻摇了下头,她不稀罕小韩氏的东西。
韩母握紧了姚心萝的手,觉得外孙女儿受了委屈,琢磨着从私库里拿点好东西来给她。
许玉珠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挤到韩母身边道:“外祖母,您是不是喜欢她,不喜欢我了?”
“这是你表妹。”韩母不悦地道。
姚心萝看许玉珠要哭的模样,顿时厌烦,起身道:“外祖母,我早上见园子里芍药开得好,我要去摘几枝回来插瓶。”
韩母和姚心萝相处了几日,知这个外孙女儿是个聪明孩子,见她要避开,也不拦她,随她出门自去。
姚心萝离开后,韩母屏退婢女,失望地看着小韩氏道:“你的年纪是白活了,珠儿也被你教坏了。”
小韩氏恼怒地道:“母亲,您先前偏着大姐,如今大姐没来,派了个小丫头片子来,母亲又就她来数落起我们母女来了。我知道母亲打小就觉得我比不上大姐,我生的女儿自然也比不过大姐生的丫头片子。”
“你住嘴,囡囡是有封号的县主,你说话注意分寸。”韩母厉声道。
“当年若不是您和父亲把我嫁进许家,我嫁去京都,到今日未必就没有封号品级。”小韩氏这些年都憋着气呢。
“你你你还好意思提当年。”韩母怒视着小韩氏,若不是这丫头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又怎么会将她低嫁?
“知道母亲如今有了新的心肝宝贝,不待见我们母女了,我和珠儿就不这里碍母亲的眼。”小韩氏说着,拖起许玉珠扬长而去。
韩母气得捶胸,“我这造得是什么孽?添什么老来女,添了这么个混账东西来气死我。”
小韩氏和许玉珠并没有离开韩家,而是转去了韩大太太那儿。韩大太太是不喜这个小姑子的,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酬。
姚心萝无意与许玉珠争锋,在她刻意回避下,接下来的几天,她和许玉珠都没碰上面,她和四房五房的表姐妹们,相处的极好,十五日,还偷摸跑到街上,听了一回书。
许玉珠事后知道,跟小韩氏闹着要回家去,“母亲,她们都不和我好,只顾讨好姓姚的丫头片子。”
“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东西,别理她们。”小韩氏搂着她,安抚道。
十五日,韩七爷夫妻携儿女回来。七姑娘韩嘉缥长得有几分像韩氏,姚心萝看了十分的亲切。
韩嘉缥也很喜欢这个比她大三个月的小表姐,搂着她道:“这个表姐我见过。”
韩母笑骂道:“尽胡说,你表姐头回来家里,你上哪里见过她?”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瞧着表姐面善,我喜欢表姐。”韩嘉缥笑道。
韩母是乐见她姐妹俩交好的。
等姚心萝和韩嘉缥厮混了大半日,熟悉后,韩嘉缥挑着她的下巴,感叹道:“这么精致的美人儿,日后也不知道落到那个臭男人手里去。”
姚心萝哭笑不得,将她手拍开。
韩嘉缥意犹未尽,又去摸她的脸,道:“我若年长几岁,又是男儿身的话,我必娶表姐为妻,珍爱表姐,此生不渝。”
姚心萝轻啐她一口,道:“是你这般轻浮、又油嘴滑舌的男儿,我才不要嫁。”
“非也非也,我这是甜言蜜语,非油嘴滑舌。”韩嘉缥凑过去,在她脸上轻啄一口,“好香啊。”
“去你的。”姚心萝伸手去挠她痒痒。
韩家大长房就她们姊妹三个,姚心萝和韩嘉缥相处的好,整日腻在一起,许玉珠就不免形单影只。许玉珠拉不下脸面找两人玩,背后抱怨两人是疯婆子,就知道傻闹,一点都不像姑娘家。
姚心萝和韩嘉缥只当没听见,韩大太太等愈发的不待见许玉珠,深深觉得委屈了姚心萝,一大堆好东西塞给她。
十八日,韩家两个出嫁的姑奶奶回来了。韩嘉绢在姚心萝周岁时,曾进京参加过她的周岁宴,笑问道:“小囡囡,可还记得我?”
姚心萝摇头,“不记得大表姐了,但每年大表姐送给我的生辰礼,我都有好好收着。”
“小囡囡,送给大表姐的生辰礼,大表姐也有好好收着呢。”韩嘉绢笑道。
韩嘉绢成亲已有十年,膝下有两子一女,姚心萝这个当姨母的,自是备上了厚厚的见面礼,那套翡翠娃娃哄得韩嘉绢的女儿陶青青,一口一个好姨母。
姚心萝抱着小姑娘,左亲一口,右亲一口,逗得她咯咯直笑。许玉珠远远的避着,别说去逗,她根本不搭理小孩子儿。
如此鲜明的对比,韩嘉绢当然更亲近姚心萝,冷着许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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