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心出了宫,皇帝感念她父王功德,并没有封了亲王府。
侍女冬儿打开门,隐有几分凄冷萧瑟,没有人住的宅子,果然是要更凄清一些。
“小姐,待会奴婢雇佣几个仆从来打扫一下吧。”
“不用了。”云水心声音凄婉,原本每年盛世欢都会命人打扫干净的,可现在……
人都没有这个心思,打扫得再光鲜亮丽又如何?
“暗中去嘉王府,请他来,莫要叫人发现了。”
“是,小姐。”
云水心走进去,她父王的牌位就摆放在正厅中央。
她提了提衣裙,跪下去,“父王,你曾经要女儿无论如何都要登上那最尊贵的后位,沿承家族光荣,可现在女儿……”
“不过,”她眯起眸,如秋波的眸里有着冰冷的杀气,“无论谁想阻挡女儿,女儿都会一脚踢开障碍。”
她站起身,将牌位抱着怀里,细细擦拭着上面的灰尘,语气柔软起来,“到时女儿一定会光耀门楣,再不会让这里冷冷清清。”
她眸中闪过一抹幽暗,“因为女儿知道您最是不喜寂寞了。”
她絮絮叨叨对着牌位说了许久的话,盛世欢也被请来了。
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刹那,她暗中敛去所有情绪,娇柔道:“你来啦!”
盛世欢眼眸幽暗,眼里有看不清的意味,“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是刚来。”
盛世欢瞥眉,“我不是让你直接来找我?”
云水心微笑着,“我怕不方便,毕竟……”她的眼里全是落寞的疼痛。
盛世欢脸色阴沉,有些气恼,可是看她这副酸楚的模样,他的心却并没有那种剜心的痛楚,他不是爱她吗?
“什么时候你云水心也会拘泥这种世俗了?”
云水心一怔,他这是对她失望了吗?不过那蚀心丹果然起了作用,之前她还一直忐忑呢!
“当我没说过吧,人不可能永远那么豁达,不是吗?”
“祭拜也不是今日,先跟我回去吧!”他去拉她的手。
云水心没有拒绝,反而主动握住了他。
天知道他的抗拒和冷漠快要将她逼疯,她每晚都在想他们的重逢会是怎样的。
虽然没设想中的那么好,好在也没很失望。
当初盛世欢为了方便,特意命人在嘉王府和这里挖了一条通道,所以此番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并未走大门,而是走的通道。
通道外的大石头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距离他们上次来,已经有一年了。
盛世欢拉着她走过长长的阴暗通道,直通到云水心常住的厢房。
“好了,你今天就在这里安置吧,明日我们再去祭拜。”
很奇怪,明明以为爱她,却并没有想要待在一起的欲望。
云水心看出他要走,连忙拉住他的袖子,“不可以留在这里陪我吗?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她的神色略微委屈。
盛世欢神色捉摸不定,“上次你怎么匆匆就走了?”
他更是想不明白,一向酒量惊人的他怎会突然就喝醉了。
他实在想不通,脑子里半点印象也没有。
云水心神色微顿,笑道:“上次你喝得烂醉如泥,我不走,难道也要陪你一起喝醉吗?”
这实在不像她的作风,他若喝醉了,她应该叫人将他扶回房间啊!
“嗯,我知道了,我先去忙,吃晚饭的时候再来陪你。”
他既然这样说,云水心也不好再勉强,“我等你。”
……
水榭阁,流苏气恼地跑进房间,跺脚道:“小姐,不好了,那个坏女人又来了。”
坏女人……云水心?
锦瑜放下手中的书,“她怎么突然会来?”据她所知,为了防止暴露,他们不会轻易碰面的。
“她一定是来霸占王爷的。”流苏扁嘴道,满脸愤慨。
锦瑜失笑,盛世欢不是东西,不属于谁,谁也无法霸占,若是云水心可以霸占,只能说明他爱她,给了她这个权利。
只是,跟她有关系吗?锦瑜自嘲地笑了声。
漠不关心道:“她要来就来吧,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啊!”流苏惊讶道:“小姐,你就放任王爷被她这个心机女人抢走啊?”
云水心重新拿起书,“要是能被抢走的,也不属于我。”
她从来不喜欢拘束别人,她自信若是在乎她的,就绝不会被其他女人蛊惑。
这主子这么不上心的模样,流苏快要哭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可锦瑜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书上,她也打搅不得,跺跺脚,她又跑出去了。
可她不知道,锦瑜再看不进书上的半个字。
……
厢房。
云水心好听却冰冷的声音响起,“水榭阁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她不信锦瑜听说她来了,还能坐得住。
毕竟盛世欢是从那晚开始就性情大变,难道她就不会有一点怀疑吗?
她不知道盛世欢不想锦瑜吃味,压根没让她知道当晚之事。
冬儿摇摇头,“奴婢买通的婆子说,那边没有一点反应,只有她的丫头愤愤不平。”
“怎么会?”云水心的眼瞳变得可怕起来,立刻捏紧了手心。
冬儿知道她快要生气,只捡好听的话说,“或许是那个女人绝望了吧!她知道斗不过小姐,不如小姐美貌,殿下对小姐的爱也让她知难而退,何必自取其辱?”
云水心听着这话很受用,“看她知道好歹。”
“你去书房那边问问,世欢是不是快忙完了。”
“是,小姐。”冬儿恭敬地退了下去。
云水心的目光眺向窗外晃动的树影,嘴角勾起残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难而退,我都要你不得好死。”
若不是她的出现,她何须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盛世欢何故会冷落她,那些伤人的话将她折磨得简直不成人形。
……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丫鬟冬儿急急跑进来,“小姐,殿下到廊外了。”
云水心脸色微凝,“东西呢?”
丫鬟冬儿立刻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竹瓮,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条斑斓五彩的花蛇。
云水心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便清香幽雅。
而竹瓮里本来沉睡的蛇突然骚动起来。
云水心冷声吩咐,“你将盖子拿掉,放在墙角,然后出去候着。”
这冬儿虽然是盛世凌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却也伺候她许久,并非全无心肝。
“小姐,可这样实在冒险,万一殿下没有伸出援手,或者营救不及时?”
“没事的,难道大夫还会将自己毒死?”云水心对自己的医术完全有信心,当时败给锦瑜,也并不是医术不精,而是没有猜中副院正的心思。
再说这毒蛇有毒的獠牙已经被她剔除掉一块,毒性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将瓷瓶里的液体倒在手帕上,在自己的身上挥舞了两下,她身上便清香怡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