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往哪逃?”阴骛的声音简直叫人手足发凉。
锦瑜心脏漏拍,吓得说不出话来,声音仿佛卡在了嗓子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远处,探出的身影又收回去,手指蓦然收紧,“我们走。”
他低沉的声音只有身旁的心腹才听得见。
“本王不在这,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本王殊不知本王的好王妃还有这等勾魂摄魄的本事,那些个男人可是被你勾引得魂都找不到。本王若不来,好爱妃岂不是要和别的男人双宿双栖,给本王戴绿帽子?”
锦瑜从未见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那阴郁的脸,生冷的口气,心里多大的怒气不用揣测,只怕震怒到极点。
锦瑜顿时有些心虚,这盛世欢也太神通广大了吧,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她,他的身体不是还很虚弱?
她张张嘴,有些无力,“你看到了,我就不解释了,你应该知道我是被迫的。”
盛世欢猛地扼住她的下巴,“被迫,本王看你就喜欢抛头露面,卖弄风骚,不然这竞选花魁的舞台上,怎么是你?”
阴测测的语气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锦瑜心知他怒到极点,心高气傲的男人怎能容忍妻子被其他猥亵的男人搂在怀里?
锦瑜张着嘴,头拙舌笨,似乎都是她的错,“既然你抓到我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这样一副漠然无畏的口气,盛世欢简直要气炸,她可真是不怕死,这就是犯错的人该有的样子吗?
“本王的确会一刀一刀剐了你。”盛世欢狭长血红的眸子里尽是杀戮之气。
锦瑜心脏猛悸了一下,她真要杀了自己?
“走。”盛世欢撕扯着她,强行将她拽走。
极度的惊恐和慌乱中,锦瑜的眸子撞进了一双深沉复杂的眼,充满隐忍,又似淡淡的不屑。
他似乎在嗤她的自作自受,倘若不是她的同情心泛滥,怎会遭此祸端?
这样冷寂深冽的眸子,可冷意又似乎是掩盖他真正火热的内心的遮蔽物。
脑袋白光一闪,电光火石间,锦瑜骤然知道他是谁了,昨夜那个身负重伤,差点连累她的黑衣人。
可现在她有难,他就袖手旁观吗?说不清什么情愫,就是有些失望,她多想这个男人出手,将她从盛世欢的魔掌脱离。
可是他没有,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漠然地看着她,狼狈的她。
一暗卫此时走过来,腰间挟着惊恐万状的流苏,锦瑜的心彻底绝望,被灰霾荫蔽,连流苏也被捉住了。
“王爷,这丫头如何处置?”
“助纣为虐,杀了。”冷酷的语气仿佛牙齿都是冷的。
“不要,我求你。”锦瑜扯着他的衣袖,神色哀嘁,若是只有她被抓,流苏侥幸得以逃脱,她绝不会求情,可是流苏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就命丧黄泉?
她第一次求他,就为了一个卑贱的丫头?
盛世欢冷笑不止,她可以毫不犹豫抛下他,可现在却为一个丫头求情?
怒意更甚,如火苗般将他的理智卷噬一空,眉眼俱厉,他正要残忍下令,“杀了她!”
锦瑜却更紧迫地攥住他的衣袖,连他都可以感觉出衣袖的下垂紧窒。
“我求你,只要你放过流苏,你怎么对付我都可以。”没有最卑微,只有更卑微,锦瑜已经在用她认为的最卑微的姿态求他了。
盛世欢漂亮修长的手复又攫住她的下颌,平静的语气辩不出喜怒,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怎么对付你都可以?你什么都愿意做?无怨无悔?”
锦瑜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算盘,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反正也难逃一死,既然她还有些利用价值,怎样都无所谓了。
盛世欢如血殷红的唇角簪了一缕笑,“希望你不会后悔。”
他倒要看看她为这个卑贱的奴才能卑微到哪一步?她的自尊到底能被粉碎得多彻底?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可是他的心脏为何木木地疼,看她痛苦,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如被利器狠砸过。
“小姐,不要这么为奴婢。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能服侍你这么久已经很开心了。”流苏的眼泪早就涕泗横流。
锦瑜的委曲求全不仅震惊了盛世欢,更震撼了她,在小姐心中,她的份量竟然这么重。
锦瑜忍着心中的酸楚轻笑道:“等我死了才哭,现在哭什么?你不是最怕死吗?死可是很疼的,这些个臭侍卫可不会怜香惜玉,一剑穿心,痛死了。”
那种痛她受过,这辈子都不愿回想,她不想流苏也受这种痛,死不瞑目。
“闭嘴,没本王的允许,你想死也不行?”
盛世欢喝住她,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死字,他就浑身不舒服,仿佛以后他真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挟着流苏的暗卫也是嘴角抽搐,这王妃哪里看出他不会怜香惜玉,粗野至极了?
锦瑜闭紧嘴巴,权当自己没说,反正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恼怒盛世欢。
盛世欢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痛不痛,你知道?”他冷笑连连。
锦瑜没有答,她当然知道。
盛世欢将锦瑜打横抱起,正准备离开,暗卫又迭声问:“王爷,这风沐楼?”
王爷盛怒,可又似乎没发泄到王妃身上,这风沐楼只怕要荡然无存了。
盛世欢冷眼扫过几处已经被大火烧成废墟,不堪入目的地方,厉声从喉间迸出,“夷为平地,彻底消失。”
暗卫神色一凛,世间将再无这风月场所“风沐楼”。
出了风沐楼,盛世欢睇了一眼金光闪闪的“风沐楼”三个大字的招牌,竟委声轻笑道:“倘若父皇怪罪下来,你替本王顶罪如何?”
锦瑜歪了一下唇角,“臣妾自信王爷可以应付。”
盛世欢眸色阴鹜,冷冷而笑,“锦妤你知不知道,本王那晚见你来,原准备即便覆灭锦家,也不杀你,更给你旁人无法企及的盛宠,可是这一切都毁在了你的无情出走。”
锦瑜彻底呆住,他本来想跟她和解吗?
终归回神,惨白的唇角逸出一丝苦笑,“就算我不走,我们中间始终隔着一个女人,那是我们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的手指攀上他的脖颈,“你不知道吧,我今生今世只求一人相待,没有第三人掺和进来,倘若可遇不可求,我愿意孤独终老。”
盛世欢放肆而笑,掌在她腰腹的手骤然收紧,“你到底是痴人说梦,还是推诿本王的说辞?”
锦瑜默默别开脸,她便知道他不信,或许他们永远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