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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恐是虚幻
    “我……我只想……”看看你……他嗫嚅半晌,却吐不出口,明明知道她就在屋内,可他还是想心绪不定,生怕一个转身,她又是离去,在她门外兜转了将近两个时辰,才鼓起万倍的勇气敲了门,却更怕她会闭门不开……

    这一日之内,他先跌至谷底,又恍然被抬至云霄,一颗心,纠结万分,大悲大喜……

    当他看着她随卫廷而去的那一刻,瞬间万念俱灰,痛到极致,便只剩茫然,以为此生她终是选择弃他而去。纵使恨悔难平,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她走,卫廷为她所做的,自己都是动容,又何况是她……而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阻拦和挽留……

    心茫心伤,无边痛袭,但她却在他最彷徨痛悸的时候,又回来了……

    至于此刻,他都觉得像是一场虚浮的梦,所以一再的想确定,她是真的,不是他的臆幻……

    见他久呐不言,她无声轻叹,敛下眸光,便是又欲阖门。

    “等一下!”司徒宇忙是以手挡门,她自是抵不过他的力气,且看他的手背被门沿挤住,亦是一措。

    “我……我有事。”司徒宇慌道。

    半掩门扉,她蹙眉望他。

    只见司徒宇焦措挠首,却似蓦地恍然一悸,忙是从胸口掏出一封未名的信笺递给了她。

    她微露犹疑,在他期待的凝视下,迟缓地伸手接过信封。

    轻启封笺,里面的三页宣纸上,字迹密密麻麻,却是一行一行,甚为工整。

    定眸惑望,便是当下一阵怔忡……

    司徒君涵、司徒君祁、司徒君雅、司徒君翼、司徒君杰……

    这一列一列的司徒下方,还有男名,女名,男女皆宜三种分门归类,一看便知这是为何意……

    “这是……我给孩子起的名字,这一代家谱上是君字辈,所以都带了一个‘君’字”,他解释道。

    那段住在茅屋的日子里,他时常熬至半夜,翻了好几部书典,甄起了这写名字,誊抄下来,一直想着让她选择,却又怕像之前的信一样,被她又不拆不看再退回来,如是放在胸口许久都没敢交给她……

    见她颦眉敛眸浏略,司徒宇笑容可掬的脸上写满了忐忑,明明为此费耗了许多心神,却还是道,“也不一定非要用这些,如果你有了更好的,我们就用你想好的名字,或者我可以回去再想……”那种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却是甜腻在心的,是即为人父的自觉和喜悦,可当初得知江宛心怀孕时,他却没有丝毫欣愉可言,甚至觉得悔恨和恐惧……

    粗略一遍,她轻轻折回信纸,微抿唇,半抬首,以手语比划道:我细看之后,再做选择。

    “好,好,”他忙是点头,僵硬的笑容有了些许缓弛,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只要,只要她愿意看就好……

    她别望他一眼,心口倏地一揪,便是又想阖门……

    “若慈!”他微迫低喊,须臾,深抑口气,“你真的回来了,是吗?”

    闻言,她一悸,眸色渐然沉淡,没有颔首或者摇头,无声掩上门扉。

    数月光阴静默碾过,转眼春去夏逝,渐入深秋。

    卫廷早已离京戍疆,再无讯留,但时而听得边关捷报频传,卫将之名,震彻关海内外,卫家军所向披靡,名扬千里。

    面对朝廷的接连擢拔,卫廷敬谢不敏,上疏言己功过难抵,只求能终生戍守边关,御敌卫国,以报朝廷。

    他治军严明,与将士同甘共苦,深得人心。

    无欲则刚,心中牵挂已断,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战场杀伐,从来都是勇猛无畏,冲在阵前……

    只是,偶尔抬首望见边关明月,不免暗生寂寥,从胸口掏出一物,攥在手心,胸臆沉氲,肃杀黑眸现出一丝寥落隐痛,她过的,想必是好的吧,算算时日,也快要临产了,不知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杯中酒一饮而尽,手中荷包置回胸间,月色清冷,边关秋风寒凛,他目光黯敛,无声叹息……

    这一生,他们终是天涯之远……

    “嫂嫂,小君祈闹得好凶,好像迫不及待的想出来呢!”司徒晴伏耳贴在她高耸的腹部上,感觉到一阵不规律的震颤踢腾,一脸惊奇又满带欣喜。

    她浮唇微笑,目露柔煦,暗含无奈,产期将近,腹中的小家伙确是闹得更加厉害了,让她也倍感吃力,身心忐忑,既希望孩子早些出世,又为生产而隐感不安,还有一件隐患更是她心头始终不愈的疤结……

    她是个哑巴,那孩子会不会也受影响……

    这番想法,虽时常暗忖,心有余悸,却不敢言明,只能常常暗自祈求,孩子无辜,愿神明相佑,只要孩子能够健康福安,她便是付出所有,也是甘愿。

    司徒君祈。

    当她在那三页密密麻麻的姓名中,看到这四个字时,便是一眼入心……而那人的想法,竟也与她不谋而合……

    如是,不论孩子是男是女,他们都决定为孩子起名:君祈。

    “晴儿,别趴在你嫂嫂身上,小心压着孩子!”甫至家门的司徒宇见到眼前的一幕,着实一惊,不由扬声呵斥。

    闻声,“人家很小心的,”司徒晴略带不悦的嘟起嘴,但也跟着支起身来。

    司徒宇已大步走到她身边,连番问道,“你没事吧?晴儿这丫头没轻没重的,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这段时日以来,他有若惊弓之鸟的样子,她渐已为常,淡望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意她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