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你都觉得我不是这司徒家的夫人!”江宛心怒不可遏,一把抓起如意的头发,便又是一巴掌。
“如意不敢……”眼泪早已流了出来,只余满目的惶恐万分。“不敢!你是不是也巴不得那个女人赶快回来做你的主子!”
江宛心尖锐的嗓音里充满了鄙夷和质问,眼中更显狰狞。“没有……如意从来没这么想过……”纵使江宛心对她千般不好,可毕竟是她自小便伺候的小姐,主仆情意并不是丝毫没有的,所以她才……但她知道小姐既是说的出,便能做的出来,她紧抿着唇,半晌,似是心一横,“我……我知道少奶奶在哪里……”
闻言,江宛心愕然一怔,“你说什么?!”
泄露了一切的,是那日曾为方若慈看病诊脉的大夫。那大夫原是如意的亲舅,当初如意便是找他为江宛心“诊出”喜脉,又“发现”红花落胎,如意的舅父曾对方若慈有一面的印象,可那日看来,方若慈却是对他并无记忆。
后来,他便将所闻尽数告知了如意,如意暗查之后,发现那户人家竟是周和,原本如意的舅父是想以此来换取司徒家的大笔赏银,但如意却决定将此事瞒天过海,绝口不提。
下药诬陷一事,虽说江宛心是主谋,但她与舅父皆是帮凶,一方面,她对少奶奶心怀愧疚,她知道少奶奶是个真正可怜的善良人,在丈夫面前失宠,又这样平白无故蒙冤受屈,但另一方面,她更害怕如果少奶奶回来之后,这件事情终将会暴露,她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而且少奶奶已有身孕,若是回来,小姐在司徒家的地位定是岌岌可危,小姐怕也会千方百计的设法对付伤害少奶奶,而且,假使她将一切告知少爷,小姐知道后也定是不会放过她……
于是,为求自保,她和舅父商量后,决意将此事烂在腹中也不再提起……但,江宛心的一番恐吓威胁,却让她六神无主,充满了恐惧,也不知为何,便将此事吐了出来……
“这件事确定就只有你和你舅舅知道?”江宛心神色一凛,端望着尚跪在地的如意。“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如意颤着嗓子,心头的恐慌不但未去,反而凝结的越重。
“哼!”江宛心冷笑一声,脸上又恢复了美丽神采,眸中晃着黠冷的光亮,“你起来吧。”“是……”如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耸肩缩在原地。
“这件事情你和你舅舅的嘴,最好都给我封的严实一些,否则……”江宛心挑眉看了如意一眼。
“不会……我和舅舅谁都不会说的。”如意连忙出口保证,片刻,却又怯怯的问道,“夫人……夫人,您打算……”江宛心却是没有回答她,只冷冷的道,“如果你想和你舅舅都安然无余,就老老实实按我的吩咐去做。”
“那……那夫人您的意思是……”如意恍然一鄂,心中宛若吹过一阵寒风。“斩草除根。”江宛心从口中逸出四字,保养精致的指甲嵌入椅子上的软垫,如果她什么都得不到,她宁愿玉石俱焚!
那尾腥膻鲜活的鲤鱼让她开始了艰难的妊娠反应。
食欲渐盛,却又因害喜呕吐不止,身重体乏,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倦疲,但脸上始终都带着淡敛的柔和光晕,难掩初为人母的忐忑欢愉,心中纵使尚余酸涩,可更多的是温情甜蜜。
周家只是小户人家,周和依旧为她买了不少滋补汤药,家中绣活周母也不再让她插手半分,她心细如尘,发现周家母子的生活因她拮据不少,而她,如今的情形,却是走不得……
将自己带出的微薄细软又收拾了一番,放进锦囊之中,唯把那只金钗又留在手中,不舍变卖。
他曾将她绣的一只荷包放在胸口不离不弃的带了三年,恁使再怎艰难,她都要把这只他亲手为她打得这枚钗留下来……
视线微微沉淀,唇边浮出涩然的弧度,心中竟是恍如隔世。
如今的自己,若被他知晓,……心口莫名一阵紧窒,又无声归于平静,与他曾有过的相知相许,留在了心底,悸动的波澜却是渐渐地消失了……
她亏欠他,自始至终。
手中金钗映出明灿氲亮,耀眼无双。卫送她金钗,就连那位陆公子都有玉笛相赠,而那个人,给过她那么多奢华的礼物,珠宝玉器,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可到头来,却无一件,能够述说,他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
但是,每每他突然出现自己的脑海中,都会掀起暴雨狂风,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再想他,腹中的骨血,却是他在她生命里依旧出没的最好证据……
敛神闭目,她不敢再纵任思绪,睁开双眸,将金钗收进怀中,拿着锦囊,走出内室,虽然不多,但终归可以抵上几日的。
趁得周和不在,她将锦囊交给了周母,老妇人虽也推拒半晌,但终是沉沉的叹了口气,将锦囊收下了。
周母望着她,欲言又止,目露迟疑。
她抿唇,比划问道:您有话不妨只说。
周母又是一声叹息,良久,却是语重心长的道,“虽说我并不知你与夫家如何,但是女人家,终归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照顾才好,何况你现在又有了身子,总不能让这孩子也没了依靠啊。”
闻言,她一怔,眸中伤悸一晃而过,片刻,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她该说什么……
离开的那一天起,她便是回不去了,不论他是不是在找她,也不管她还爱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