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又重新开始养花。
日光渐盛,夏日暑气与花房内的湿热融在一起,不一会儿,她身上便沾了一层薄汗,而这些花也浇灌的差不多了。
她也知道自己又该走了。
她惜花如故,也并非介意这交融的炎热,只是明白自己已不能再是那个曾整日在祠堂以花为伴的方若慈。
蓦地,一只粉蝶从窗外翩翩而入,落在一盆草石竺上。
每种生命都有自己的灵性,以前,她养花,是因为想要陪伴,现在,她种花,只是因为想要再去习惯静默和孤单……
也许那人心里毕竟还是有她的,所以放缓了步调。
虽然他没有再提,但是心下已经有了那样的念头,只是用他的方式等她慢慢接受。
江宛心并没有直接登门,可是江父却来过,他们谈了什么,即使她没听见,也能猜到。
他没有冷待她,还是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她说想养花,他便二话不说的为她置办了花房。
可是,偶尔,他回府时,身上却多了一丝脂粉香,那是茉莉的味道。他并不喜好花楼,以往应酬回来,也不过是添些酒气。
她知道,他们还是相见的,可却只能当作不知。
但晴儿比她固执,让他解释,他恼然不已。
她淡然一笑,不去责难,他欲盖弥彰的说辞,却让她心里生了寒意。
她真的不要内疚和谎言,纵使真实比谎言更伤人。
蝴蝶飞走了,只停留须臾。
一年之中,花只盛一季,不论开得如何灼热,却也只能引得蝴蝶流连片刻。
若有来生,就做一棵深山松柏吧,至少四季茂绿,满是盎然,不会因为生命中一只又一只不能只为你停留的蜂蝶而付出期许。
她终是起身走出花房,闭门时,她的目光恋恋难舍,却又难以回去。
她让丫鬟备了澡水,沐浴洗身。
水温微烫,浮着花瓣香片,消散着她身上的薄汗和疲惫。
她闭目养神,莫名醺然欲睡,神经松疏,毫无防备,以至对他的出现,浑然未觉。
但当他的十指落在她滑腻的肩头时,她只稍稍震颤,便再无动弹。
“以前,你总是很怕我如此。”满脸羞怯,为难不已。
他目光灼灼,嘴边有一丝模糊的笑意。
虽然很害怕,她却从来没有抗拒过他。
她以为自己只是选择了承受,直到发现他霸道里的温柔,她才明白,在隐忍的慌乱和不安下,她不只是承受,那么简单而已。
你不应该靠近我。
而我,更不应该顺从你。
因为,原来,心是自己的,又太容易被弄丢。
“我对你不会变,”他俯身,让他认真的眼神落进她黯然的视线里,“没有人会带走我对你的真。”
她稍怔,随即唇线微扬,清淡温和的神色。
他却蹙紧眉头,黑眸一暗,蓦地将她从桶中抱起,一路激狂的吻着她至床榻。
他的蛮横里带着焦躁,并未进行足够的前戏就进入了她,她吃痛,咬住他的肩头。
他一震,进犯的愈发狠促,她咬的更深,口中嗜到甜腥。
“咬吧,觉得疼你就咬吧。”激情深处,他嘎声喃言,心里一阵空荡。
那日之后,她在心底对他又设下了屏障。
虽然,她神色如常,几乎毫无异样,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好不容易才对他打开心门,又静静地关上。
她天性敏感,自我保护意识薄弱,却害怕受伤,而他无疑,是伤害了她。
他对宛心满怀疚负,毕竟是他负情于宛心,他自知亏欠,应予补偿,却不后悔。
可是她不一样,伤害她,却会让他更疼。
他再也未提娶宛心一事,设法在宛心面前拖延,他对她更加呵护备至,对她千依百顺,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淡漠,脸上又恢复了初时那种清淡至极的笑容,那是她的伪装,她的刺,是你被她挡在门外的表示。
只是,明明,明明他已离她那么近……
怎么,又远了……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低吼出声,身下动作越发急猛,将彼此推至顶峰,释放灼热。
方歇。
他伏在她身上,脖颈间温热的液体告诉他,那是她的泪。
“对不起。”他搂紧她。
但,在她心里,她的伤口,已经没有人可以分享……
秋凉如水,但夏意未尽,夕阳的余晖里,还有尚未完全褪去的薄暑弥散,最后一抹日光黯然落进花房之中,平添寂寞。
花期将末,有些花草已有零落之色,不论多么悉心呵护,都止不住萎逝的情态;有些却固执的很,像是要释放尽最后的烂漫一般,开得越发灼艳妖娆……
只是,殊途同归。
“你又在这里。”
男人在门口出现,高大笔直的身影遮住了那最后一抹余晖,花房顿时暗敛昼光,她却依旧在静静地浇花。
微微的叹息声在此间回荡,他走进花房内,来到她身边,握住她浇花的手,“我来。”
说罢,他便在她讶然迟疑间拿过水瓢,顾自的舀上一大瓢水,就要往一盆紫薇花里灌,她连忙撇开他的手,一脸惊措的瞪视住他,仿佛在质问他:哪有这么浇花的?
司徒宇落然一笑,将手中的水瓢扔回桶内,似是自嘲般的说道,“你对这花,比对我在乎多了。”
她在花房呆的时间越来越多,而跟他相守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便是他在这里陪她,她的神态和心思,也都是全然扑在这些花草中,几乎视他为无物,让他不只一次的后悔,为她布置了这间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