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沈田子的嘴角勾了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他摇了摇头“真要到那天,我们需要作出站队的选择的话,那就让大哥来定夺吧, 我们沈家同气连枝,要抱成一团,这也是我今天要跟你说这些话的原因。”
沈庆之叹了口气“三哥,你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弄这些事了我印象里以前的你,只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哪。”
沈田子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还得拜他王镇恶所赐, 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会打仗不如会作戏,会杀敌不如会找靠山。寄奴哥手下最不缺的就是我们这种冲锋陷阵的猛将,论兵法军略我们加一块也顶不过他姓王的,所以,我们就得另寻出路,明白吗”
沈庆之正色道“三哥,你是因为嫉妒王镇恶,怪寄奴哥偏心,所以才会借王皇后她们的势可这样等于是离间他们和寄奴哥的关系啊,本来现在我们京八兄弟跟世家高门间的关系就很微妙,再这么一搞”
沈田子冷冷地说道“难道寄奴哥的发迹就没借他谢家的势如果不是当年谢相公招他当谢家女婿,他又怎么会有今天苍耳沈庆之的外号,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谢家看得起我们,我们才会有机会, 难道檀家,朱家就不会给看中”
说到这里, 沈田子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我们沈家主家五兄弟慎重讨论过的结果,我们会报寄奴哥的恩,为他的大业而战,但是我们也需要借王皇后和她身后的世家的势力,让自己能上升得更快点,毕竟,战后的升职,军功的评定,土地的划分,甚至是这些战后军队的扩编,我们都需要人来帮着说话的。”
沈庆之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这个分家的人,又有什么能说的只有跟着几位大哥的决定了,不过,王皇后他们也是要我们在此战中立功吧,那我们难道不应该现在出手, 干掉这支俱装甲骑吗”
沈田子摇了摇头“现在不行, 因为我刚才去阵后的时候, 荣祖已经来了,他就是冲着这些俱装甲骑过来的,先让庾长庆他们打头阵而已,现在庾家的宿卫兵马已经完了,那我们这时候出手,就是抢荣祖的功劳,你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沈庆之勾了勾嘴角“荣祖应该去攻城才是,这种打几百骑兵的事,也要抢”
沈田子笑道“毕竟是俱装甲骑嘛,谁不想正面跟这些号称天下最强的骑兵过过招荣祖少年人性格,猛龙战死后,他就一直吵着要给猛龙报仇,这回就是最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沈庆之叹了口气“想不到北府军内,现在也是关系如此微妙,即使是寄奴哥,也无法摆平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啊。”
沈田子冷笑道“就是寄奴哥自己,不也摆不平他跟希乐哥,无忌哥的关系吗只不过现在轮到了我们而已,都是铁血军人,心比天高,谁能服过谁以后寄奴哥早晚会把北府军让给后继之人,我们只有抓紧努力,才不至于以后再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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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庆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烟尘,已经在慢慢地散开,一地的尸体,都变得血肉模糊,那是给马队冲过后的结果,庾长庆战死的地方,早已经是一片肝脑涂地,再也看不出什么人形,沈庆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只是庾长庆,死的太惨了点,我还是”
沈田子沉声道“庆之,收起这些无用的同情心,如果我们不提高自己的地位,那下次孤军奋战,全军覆没的,可能就是我们。”
沈庆之转身向着阵内走去,他的声音顺风而来“我去作攻城的准备,荣祖灭了这帮骑兵后,应该就是要攻城了。”
沈田子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这才是苍耳你应该做的事”
阵外,烟尘中,燕军俱装甲骑。
慕容林手持骑槊,喑呜叱咤,身边的三百余骑奔腾如虎风烟举,眼看着,就要冲出右侧五十步外的盾墙了,眼前的平原之上,也是烟尘四起,看不清百步之外的动向,一个骑卫在慕容林的身边大声道“少主,快要迂回了,接下来怎么办,是从敌阵后方突击,还是继续向前”
慕容林沉声道“敌军的步阵已经有了防备,侧面已经护好,想必背后也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我军继续向前冲,相机行事。”
那个骑卫讶道“可是,可是前方的敌军,难道就没有埋伏了吗”
慕容林咬牙道“不会了,他们的骑兵应该有限,之前反击别儿汉的骑兵,恐怕就是全部,不然不会让他们全部战死而后续无兵的。现在的烟尘之中,不过是虚张声势,怕我们继续突击而已。”
说到这里,他一指侧面,咬牙道“若是前方有敌军的围堵,那为什么侧面的晋军刚才不攻击我们这就说明晋军这些侧翼步兵只有防守之力,没有出击之能,我们越过他们都不敢攻击,那就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继续在战场上驰突,打乱敌军攻城部队的阵形,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突然,前方的烟尘向着两边散开,只见一骑当先,从烟尘之中驰出,来骑身长九尺,壮如铁塔,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大红的盔甲之中,只留了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神目如电,手中倒提着一把方天画戟,所骑的战马足足比寻常的战马大了一圈有余,即使比起慕容林的座骑,也要高出半尺有余,无论是谁看到此人,都会心下一凛,暗道一声英雄好汉。
而在此人的身后,烟尘之中,缓步走出三百骑左右,分成三列骑阵,这些骑兵,各個人马俱是大红盔甲,人如虎,马如龙,个个神采飞扬,杀气腾腾,而随着他们走出烟尘,烽烟也渐渐地停止,那大红旗将之后,一个壮士打起一面大旗,火红的战旗迎风飘扬,上书“荣誉归于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