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北角。
公孙五楼一勒马缰,铁蹄重重地踏在了一具北府军甲士尸体的后背上,“叭”地一声,铁蹄踩得甲片叶子碎了一地,而脊梁骨折断的声音,也重重响起,伴随着血肉横飞的景象,周围的几百名俱装甲骑,纷纷举起自己血淋淋的武器,一阵欢呼。
地上横七坚八地躺着两百多具晋军的尸体,绝大多数只是轻装皮甲的军士,只有十余具是这种重甲甲士,显然,这是一支少量北府军老兵带领的青州民兵,二百余人的警戒部队,放在远离战场的北端,扼守着通向大营的入口。
而后面几十步外的长围,也已经给打开了一道三丈多宽的口子,这道临时建筑的,又并非正对城墙的土围,毕竟无法抵挡俱装甲骑那可怕的突击,在几百名俱装甲骑的轮番冲击下,也是轰然而倒。
透过这个缺口,可以清楚地发现,长围之后一里左右,晋军的营盘,已经历历在目,也可以看到除了飘荡的军旗外,连箭楼上几乎都是无人值守,要是这时候冲杀进去,那打破营地,真的是唾手可得。
公孙五楼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而身边的公孙六修则咧嘴一笑“五哥,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找到了敌军的弱点,这一队晋军,甚至连信号狼烟都来不及点,就给我们一下子全消灭了,看样子远处的晋军在忙着攻城,没注意到我们这里,我们赶快按原计划,打破晋营,然后向西突围吧。”
公孙五楼勾了勾嘴角,向后看了看“只是,不知道后面的慕容林和贺兰敏他们怎么样了,要是他们拖不住北城的晋军伏兵,让那些家伙追过来,只怕我们要突出去,也没这么容易。”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看向了前方的营寨,说道“还有,这么快就打开缺口了,是不是太容易了点,我觉得晋军应该没这么好打,若是他们在前方营地里设了埋伏,那我们可就亏大了。刚才有没有活口抓到的”
公孙六修看着四周,正在下马去割战死晋军首级的骑士们,大声道“有没有活的五楼将军需要问话”
很快,两个甲骑骑士,架着一個浑身是血的晋军小兵,来到了公孙五楼的面前,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满脸尽是恐惧之色,两把血淋淋的刀,就这样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公孙五楼在他的面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就在马鞍之上,大马金刀,翘着二郎腿坐着,看着他的眼神中,透着杀意。。
这个小兵带着哭腔,用鲜卑语说道“不要杀我,我是他们抓来的民夫,不要杀我啊,我也是大燕子民”
公孙五楼冷笑道“民夫有民夫的衣服,你可是披甲之士,死到临头,还想骗人给我砍”
这小兵连忙磕头道“五楼将军,五楼爷爷,我真的是民夫啊,是晋军将公为了虚张声势,让我们东莱的民夫也全都披上甲,在这里助战以壮声势呢。”
公孙五楼有些意外“你说你是东莱人说两句东莱话听听”
那小兵连忙用东莱汉话说道“俺是东莱郡莫城乡牛家庄人士,名叫牛五阳。公孙将军名震大燕,俺们那地方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公孙五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讥笑我吗”
小兵连连摆手“万万不敢,俺们庄里人都说,欲得候,事五楼,都说五楼大人是咱们大燕的大贵人,只要能当了他的亲兵护卫,那官至公候都可以啊,上次临朐之战,俺们庄主就是说立了功,有跟着五楼大人的机会,才带着俺们出征的哪。”
公孙五楼的神色稍缓“这么说,你们是上次大战,投降晋军了”
牛五阳声音带着哭腔“五楼大人,那可真不怪小的啊,大军战败,庄主也战死了,小的只想逃命,给晋军捉住了,不敢逃跑,只能供他们驱使,可小的一直是大燕子民哪,大燕对小的恩情,小的都知道呢,这回看到无敌的俱装甲骑杀到了,小的就知道大燕要赢啦,根本不敢跟王师对抗,兵器一扔,就弃甲归顺啦,要不然,小的也不会一个人活下来”
公孙五楼看向了他背后的那两个随时举刀准备砍他的军士“是这样的吗”
一个骑士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说话不地道,他可不是一见咱们就想归顺,只不过是因为怕死,把武器一扔就想跑,给我们追上了而已,不过,象他这样见我们就跑的,这些人里也确实少有。五楼大人,他估计不会说什么实话,不如杀了他,我们去侦察敌营便是”
那牛五阳吓得魂不附体,跪地一个前扑,紧紧地抱住了公孙五楼的马腿,那两个甲骑脸色一变,举起刀就要砍,公孙五楼却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道“且慢。”
二人收刀而退,牛五阳抱着马腿,磕头如捣蒜“五楼大人,我说,我全说,你要是问我有半句假话,管教我死无全尸”
公孙五楼笑道“只要肯活,我就给你条活路,不过,就象你说的那样,若有半句假话,就让你死无全尸。好,我问你,这营中还有多少兵马防守”
牛五阳连忙说道“我们一个辎重幢在后面的营地里,有五百三十七人,三百一十人随大军,不不不,随吴贼去攻城了,还有二百二十七人,除了留七人看营值守外,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公孙五楼冷笑道“可刚才我看了一下,除你之外,尸体起码有二百三十五具,这多出来的是什么”
牛五阳不假思索地说道“就是您看到的这些披甲北府军士,我们这些民夫,很多都是临朐之战时给俘虏的大燕军士,这些吴狗不放心我们,派了甲士来带我们走,说是保护我们,其实就是监视啊。”
公孙五楼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们这辎重幢的幢主是谁,现在何处带你们的辎重幢军官是谁,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