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微微一笑“还有吗,继续说。”
玄武的眼中光芒闪闪,口中滔滔不绝“这第二嘛,陶渊明在刘裕那里,我看并不一定是想挑起二刘的争斗,刘裕和刘穆之都是极为精明的人,也一定会注意到陶渊明的可疑之处,不会完全信任,陶渊明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立足,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如果此人真的有对我们不利的举动,我们再作应对不迟。至少,现在的陶渊明,正在出使后秦的路上,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这回他有什么办法,能完成刘裕这狮子大开口的任务”
朱雀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我就不信,刘裕这回的勒索会成功,姚兴就是泥人,也有土性,十二个郡的土地,几乎是整个南阳盆地了,说给就给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傻瓜。”
青龙微微一笑“该不会是刘裕也看出陶渊明有些问题,派他带着这样的任务出使,让姚兴一怒之下杀了他吧。”
白虎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这就得看看我们的陶公,如何发挥他那能把死人说活的口才了,我倒是觉得,这回他的出使,会有意外之喜”
广陵城外,馆驿,傍晚。
一队二十余名盔明甲亮的骑士,护送着一辆敞蓬马车,奔驰而至,直到馆舍门口,才纷纷停住,为首一员骑将,身高马大,持着大戟,不怒自威,任谁见了,都要暗地里喝一声彩,可不正是北府军新生代的大将,有猛龙之称的孟龙符吗
而那车上,则端坐着一名朝服正装,手握节杖的官员,面容黑瘦精干,五缕长须飘飘,如同柳条,赫然正是陶渊明。
馆丞带着十余名仆役,站在馆舍之外,躬身而立,这个四十多岁,红面微须的馆丞,恭声道“恭迎陶大使,孟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下官李一奇,在此恭候多时。”
孟龙符点了点头,对那馆丞说道“李馆丞,今天我们在此歇息一晚,明天一早赶路,还要去彭城,你这里的准备,可否就序”
李一奇微微一笑“昨天就接到镇军将军府的公文,要我等做好大使的接待,这里早已经准备停当,请孟将军和各位兄弟来右厢院里歇息,马料都已经准备了上好的,就在后厩,我们这里的仆役自会牵马前去。”
他看向了车上的陶渊明,脸上谄媚的笑容更甚“陶大使,这里已经为您准备了上房,请您随下官前来。”
孟龙符的眉头一皱“李馆丞,这一路之上,陶大使的保卫之责,由本将全权负责,不能离开半步,你这里的馆舍安排,怎么把我跟大使分开呢”
陶渊明微微一笑,说道“孟将军,不必如此紧张,这是大晋境内,广陵一带治安又一直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文官与护卫分别安置,也是大晋官吏出行的规定,李馆丞这样安排,没有问题。”
孟龙符行了个军礼“陶大使,这回本将一路护卫您的安危,刘镇军特别交代,一定要不离左右,还请您莫要让末将为难。”
陶渊明笑着点了点头“孟将军忠于职守,可敬可佩,那这样吧,李馆丞,既然是刘镇军的特别交代,照做便是。你重新安排一下馆舍吧。”
李一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之色,一闪而没“这,恐怕要重新安排馆舍,需要点时间,本来给陶大使安排的是天字院里的那间独舍,既然您这样说,那就把一边的玄字院给清空一下,两位吏部的侍郎正在那里,要请他们搬到别处,还要重新打扫一下房间。恐怕需要一个时辰,现在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我已经安排了厨房再做,陶大使可以先行到下官的陋院休息一下,您看”
陶渊明微微一笑“我等久在军阵之中,没有问题,将士们一路从建康城护卫我而来,有些饥渴,李馆丞可以拿些干粮酒水让将士们先用,等打扫好了房间,我等住下后,再送饭食不迟。”
孟龙符连忙道“陶大使,您是大使,你不用膳,我等怎么敢”
陶渊明笑着摆了摆手“无妨,这一路我坐车,你们骑马护卫,比我要辛苦得多,而且,我有些”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也许是早晨吃的瓜果多了些,这会儿又有些内急”
孟龙符笑了起来“您这可是路上第三”
他意识到这样说有些不妥,连忙看向了李一奇“李馆丞,陶大使需要方便一下,你这里”
李一奇连忙搬过了一张下马凳,放在了陶渊明的车后“陶大使请,下官亲自为您引路。”
陶渊明站起身,直接跳下了马车,快步就要往院内走去,刚迈开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把手中的使节递给了孟龙符“孟将军,好好保管这节杖,这可是大晋天子的象征啊,还要出使伪秦,见那羌主呢,一根毛也不能少啊。”
孟龙符把大戟往地下一插,跳下马,双手接过节杖“您放心吧,末将在此不会让这节杖有半点损伤的。”
他转头对着身后说道“林豆,武奇,你二人前去护卫陶大使,不得有半点闪失,听到没有。”
两个精干的骑士应诺下马,他们却没有注意到陶渊明和李一奇之间,交换的一个难以察觉的眼色。
半刻钟后,林豆和武奇持着骑戟,站立在一座茅草屋之外,厕所的味道让这两名军士也离了十余步之外,而李一奇则袖着手站在他们身后三步的位置,时不时地看着那茅房,笑道“看起来,陶大使是有点内急啊。”
林豆没好气地说道“是啊,这一路上都两回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误了吃饭。”
武奇勾了勾嘴角“可能跟中午突然又是要吃江鱼又是要喝酒也脱不了干系,这位陶大使可是大文人,可讲究了呢。”
茅房内,陶渊明的鼻子里堵着两粒蜜枣,坐在一个盖着木板,只留一个圆洞的茅坑之上,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一身黑袍的那个高大影子,微微一笑“孟龙符看我太紧,这恐怕是唯一可以说话的机会了,前辈,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