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来人正是兰汗的庶兄长,兰部落的情报头子兰提是也。可跟一脸老态的兰汗相比,这个年近八旬的老者,倒是看起来满面红光,绝无半点衰老之象,兰汗勾了勾嘴角:“怎么样,那些长上们怎么说?”
兰提微微一笑:“二弟真是深谋远虑,早早地把几个女谍者混在这些女子中,嫁给了慕容隆的旧部们,这些人因为主公被杀,而慕容宝却赦免了当时随慕容会作乱的龙城将士,都心生怨气,哪怕是慕容宝把这些人升职为长上,负责宿卫,以示恩宠,也无法平息他们的愤怒。只消几个女子在边上一挑拨,这种愤怒就会放大,而新婚的男子,是最舍不得离开妻子的,尤其是这些女人如果怀了孩子的情况下,更是舍不得走啦。”
兰汗哈哈一笑:“这么说来,段速骨,宋赤眉这些长上首领,这回想要作乱了是吗?”
兰提压低了声音,说道:“不错,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只要到时候起事,杀了慕容宝和慕容农,改立慕容隆的幼子慕容崇为帝,则我们兰部落,会保护他们的妻儿,即使是起事失败,也会把他们的妻子送走,保全他们的遗腹子。”
兰汗微微一笑:“他们的女人在我们手上,自然不会出卖我们,不过,若是这些长上宿卫杀慕容宝不成,我们也不能留下什么把柄,加难,你照原计划行事,带我们兰部落的儿郎赴约,记住,拖在后军,就说保护粮草辎重,静观事情的变化,如果段速骨他们起事不成,就要果断地帮慕容宝把这些人除掉,不要给他们留下反咬咱们的机会!”
兰加难勾了勾嘴角:“那万一这些人作乱不成,咱不得真的上战场了吗?听说魏军厉害,连燕国甲骑都不是对手,咱们去不更是送人头吗?”
兰汗的眼中冷芒一闪:“放心,慕容宝的斤两,我再是清楚不过了,如果真的遭遇这种身边的变乱和刺杀,他哪还有胆子再去出征?肯定是回龙城找他的女人们求安慰了。还有,慕舆腾的前军,也是以前的叛军,要是听到后方起了刺杀事件,只怕也会溃散,你大哥已经在军中遍布细作,只等消息一到,就会到处传播慕容宝已死的谣言,我相信,五万大军出征,回来的,只怕不会有五百,到了那时候,这辽西,这龙城,就是咱们兰部落的啦!”
三天之后,辽西,乙连(今辽宁建昌)。
一处中军营帐中,慕容宝打着哈欠,伸开双手,让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太监,在解着自己背后甲胄的扣子,他不停地转着脑袋:“这该死的征战,累死宝宝了。”
那个干瘦太监,名叫赵思,是追随慕容宝多年的贴身近侍了,也是现在的中黄门令,大内总管,这会儿一边解着扣子,一边笑道:“陛下,前方战事顺利,慕舆将军和辽西王先后打败了魏国的两路兵马,兵锋直指幽州城,而范阳王那里,如果能依约起兵,那光复大业,就指日可待啦,您今天受的这点辛苦,跟这大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慕容宝把身上的甲胄重重地脱到了地上,笑道:“还是你老赵会说话,不过,听到那些长上卫士们成天在一起哀声叹气的,实在是让人来气,我就不明白了,这回我是带他们回老家,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思微微一笑:“中山确实是他们的老家,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在龙城有了新家啊,陛下可能贵人多忘事,咱们刚去龙城的时候,顿丘王他们就热情接待,不仅让长乐王结了亲,还给了这些长上卫士们几乎人人发了一个老婆呢,现在在这些卫士们心中,龙城才是新家,才是他们不想离开的地方呢。”
慕容宝先是一愣,转而勾了勾嘴角:“还有这样的事啊,你这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这回打赢了魏狗,夺回河北,那朕给这次出征的将士,每人发三个老婆!哼,反正这回河北战死了无数的丁男,最不缺的就是寡妇和女人了。”
赵思笑道:“陛下英明。”
慕容宝正要开口再说,只听到外面突然一阵锣响,接着就是杀声四起,一个打雷般的嗓子,在一众杀声之中格外地明显:“弟兄们,杀昏君,为高阳王报仇啊!”
慕容宝睁大了双眼,这会儿外面已经响起了无数的兵刃相交的声音,以及刀剑入体时的惨叫声,他的声音在发抖:“这,这个声音,好像是,是段,段速骨吗?!”
赵思二话不说,飞奔出帐,几乎是眨眼间,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哭道:“陛下,段速骨,宋赤眉,还有几千长上反了,这会儿正在进攻御营呢,仇尼将军,仇尼将军怕是挡不住了啊!”
慕容宝猛地一跺脚:“该死,这些反贼,朕对他们天高地厚之恩,居然,居然要谋反,朕要,朕要,朕要…………”
他连说了三遍,却是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因为他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段速骨是宿卫军中数一数二的勇士,他的本事,慕容宝再是清楚不过,要不然也不会收到身边,可是连这个金牌打手都反了,这回还能指望谁呢?
赵思大声道:“陛下,你快移驾啊,到辽西王的军中,再去讨伐叛军,再迟一点,一切都晚啦!”
慕容宝如梦初醒,转身就向着帐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脱着身上的黄色内袍:“快,快给朕找匹最快的马!”
一个时辰之后,慕容农军营,慕容农双眼圆睁,看着营内一片东奔西跑,高声喧哗的军士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把辎重营中的财宝,银钱往自己的包裹里一塞,然后大包小包地往肩上一扛,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座军营,百余名执法军士,在成千上万的这些溃兵面前,毫无作为,徒劳地想要拦下这些溃兵们,却往往是给他们冲倒在地,不给踩死,就算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