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本来已经走向了本方的人群之中,但仍然给这三个字惊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广场之中,所有的旁观者全都顾不得自己的风度了,高声地喧哗了起来。
“桓世子这是疯了吗?一百万啊,这可是一百万钱,快赶得上一个县一年的税入了,只为了买一个奴隶吗?”
“是啊,就是荆州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玩的啊,我大晋一品开国公的年俸禄,也不过十几万钱啊,桓世子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是不是桓家跟朝廷有什么私下的交易啊,不然怎么可能出这个价?”
刁逵的脸上肌肉在剧烈地跳动着,他本以为自己出手到六十万,不会有人再跟了,可没想到桓玄却是如此地坚定,居然直接加了四十万,跳到了一百万,自己这时候如果退缩,那可要成了笑柄了,而如果跟下去,那只怕二百多万的预算就得全用光了,就算那鲁宗之有吕布之勇,也比不上自己要买几千个奴隶开格斗场来的实在啊。
刘毅的脸色也是大变,他没有料到,桓玄居然如此地豪爽,一边的孟昶低声道:“希乐哥,收手吧,姓桓的看来是真的要此人,咱们跟他荆州世子拼财力,拼不过的。”
刘毅咬了咬牙,低声道:“不行,今天要给咱北府争面子,刘裕缩了,我就是北府大哥,这个鲁宗之说什么也要拿下,大不了,这些年赚的钱,不要了!”
说到这里,刘毅一咬牙,高声道:“一百二十万!”
这桓玄的脸色都为之一变,他没有料到,刘裕放弃了,可是这个刘毅却仍然咬牙死顶,他转头看向了刘毅,上下打量起他,不再说话。
刘裕走到了刘穆之和王妙音的身边,刘穆之笑着拍了拍刘裕的肩膀:“寄奴,还好你退的快,要不然这样一路血拼下去,可就难了。我知道刘希乐作为黑道大哥,有不少宝贝,但这样公然跟桓玄这个荆州世子叫价,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朝廷要是想查他的底细,他未必会有好果子吃啊。”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希乐就是这样,以前赌博的时候就容易输钱上头,脑子一发热,一掷百万,把自己的手都能押上去。这些年从军之后看着沉稳了许多,但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沉不住气。大概他是以为我放弃了,正好可以有一个抢夺北府军带头大哥的机会,又怎么肯放过呢?”
王妙音嫣然一笑,轻启朱唇:“这个刘毅,处处跟你争风,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其实,相公大人看不上他,说他心术有问题,之所以提拔裕哥哥你,就是因为你比他单纯。”
刘裕微微一愣:“相公大人说过这话?”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他说,刘毅这人是有本事,也比你有文才,但越是这样,掌权之后就越是危险,他象极了当年的桓温,相公大人是亲眼看着桓温如何从一介白丁,通过斩杀仇人而迎娶公主,结交权贵,一步步地走上权力的巅峰,他说过,同样的错,大晋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可是刘毅毕竟有才,现在要北伐,是用人之际啊。”
王妙音摇了摇头:“越是如此,越是要防着他,压着他,桓温当年就是通过多次北伐和西征,消灭成汉,收复洛阳,攻入关中,这样一步步地加强了自己的权势,这种人能力越大,对国家的危害就越大,进可谋朝篡位,退可割据一方,尾大不掉,所以绝对不可以助长其野心。”
说到这里,王妙音顿了顿:“刚才那刘毅和王忱出去了这么久,我想不会只是寒暄客套几句的,他明知在北府军中,会给你裕哥哥压制,说不定已经做好了脚踩几条船的打算了。”
刘裕看向了刘毅,喃喃地说道:“真的会这样吗?希乐,你这样争名夺利,未必是捷陉啊,该放手时早点放的好。”
会场之中,刘毅看向了脸胀得通红的刁逵,嘴角边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怎么样,刁刺史,你跟不跟呢?”
刁逵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恶狠狠地看着刘毅:“刘毅啊刘毅,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当年的一个州中小吏,竟然今天有如此大的手笔,长进了啊。”
刘毅微微一笑:“古人说得好,士别三日,该当刮目相看,我们北府将士,在这几年的征伐之中,也获得了非常丰厚的报,我已经早已不是那个还要攀附权贵,甚至要找人要烤鸭吃的卑微之人了,以后,我给大家的惊喜,只会越来越多,今天嘛,只是个开始罢了。”
刁逵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而退,到了自己的凉棚之中,一边的刁弘连忙上前想要扶他,给他重重地一甩手,推得倒退了两步,险些摔倒,而刁逵却是一屁股坐到了小榻之中,抄起扇子就给自己狂扇风,如同一头发火的公牛,就连庾楷都眉头微皱,屁股往外挪了几寸,离刁逵远了点。
刘毅气走了刁逵,心中更加得意,看向了桓玄,眼神中充满了**的意味:“怎么样,桓世子,一百二十万,还要跟吗?”
桓玄看着刘毅,平静地说道:“以前在北府军中只听说刘寄奴神勇无敌,可想不到还有一位刘希乐,也能一掷百万,今天桓某真的是开了眼了。只是刘寄奴买人是为了在战场上有人照应,刘幢主你并不缺兄弟,又是为什么呢?”
刘毅冷笑道:“我刘毅也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人,北府军并不止有一个刘寄奴,桓世子,你可能忘了,那一箭毙苻融的,正是区区在下,兄弟虽多,但在战场上总有失散的时候,这时候身边的勇士,当然是多多益善了,鲁宗之是优秀的勇士,我相信他在关键时候能帮上忙,这个钱,不算多!”
桓玄摇了摇头:“看来刘幢主也是要跟我较劲到底了啊,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