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半岛战局进入逐渐对峙阶段,越池大决战后,西南军不进攻是不想接受包袱,而随着日本第二波远征军逐步进入中南半岛,后勤也限制了中国西南军的进攻,日本全新组建的部队缺乏实战经验,也没能力主动进攻。
英法不会去花巨大代价对殖民地赈灾,暹罗被洗劫一空无力赈灾,中南半岛暴动如火山一般爆发,愈演愈烈,英法致命军团,日本远征军和暹罗军队四处镇压,烽火连天。
北部西南军控制区,大量的难民迁移而入,安置难民,整修交通,恢复生产一片繁忙。
双方的边军隔着二三十公里对峙,尽管双方指挥官都勒令不得进攻,可为前线安全,避免情报泄露,几乎双方不约而同的下令,前方部队射杀一切妄图接近防线的生物。不少逃难到这对峙地带的中南半岛土著难民,都在双方毫不留情绞杀下灰飞烟灭。
中南半岛上血雨腥风、哀鸿遍野,民众完全无法安心从事恢复生产,为了生存都不得不卷入风暴。
不断有镇压大屠杀的照片和资料传出,世界媒体一片哗然,纷纷指责英法日的暴行,更有无数的反战人士呼吁双方结束战争。英法的确想结束战争,但是王猛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压制、羞辱英法的机会?这正是乘他病要他命的最佳时机。
“王猛,你好好看看这些报纸,适可而止吧!”宋教仁再次来到西南,他拿出一叠报纸摔在王猛的办公桌上,巨大的愤怒让他胸膛起伏不定,对于王猛坚决拒绝和谈,他简直不能理解。
王猛目光落到报纸照片上,一个巨大的万人坑,日军将无数土著的尸体往里面丢,还有一片片土著被枪杀的照片,口中冷淡地道:“死的又不是我们的同胞,你急什么?”当初洗劫中南半岛,已经将当时到达的地区的华侨半强制的撤离,只要能达到战略目的,死再多的土著,那又如何?他更本不会皱一下眉头。
宋教仁嘶哑着叫道:“因为这场战争死了多少人,难道你还觉得不够吗?”
王猛冷笑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英法到现在还不肯放弃支持日本和我国作对,我就不能给他们喘息时机,否则到时候死的就不是这些土著,而是我们的同胞。再说,杀人的是英法日,这更表明了他们的血腥和野蛮,视广大殖民地人民如牲畜。作为革命者,你应该去宣传广大殖民地人民奋起反抗,摆脱被奴役和屠戮的命运,来我这里做什么?”
宋教仁痛心疾首地道:“王猛,王总司令。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吗?难道你就这么铁石心肠?”
王猛冷笑道:“你倒是同情心泛滥,现在我们国内有多少同胞在饥饿死亡线上挣扎?你怎么不去同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西南付出了多大代价安置几千万难民,这些人大多数就是从你们革命党之下流落至此,我的同情心连同胞都不够给,哪里还有多余?那我问你,面对我们的同胞,你的同情心在哪里?”
宋教仁有些恼羞成怒,革命党控制区形成饥荒这是事实,等于打他们的脸。但仍然抗声道:“事分轻重缓急,对于同胞,我们当然关心,可现在中南半岛的人们正在遭受屠杀。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要怎样你才肯救救这千万生灵!”
王猛厉声道:“我的观点已经非常明确。达不到目的我决不罢休。”
“你、你狠。”宋教仁半响才从口中憋出几个字,大口喘气后惨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到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可这一战死伤何止千万,王猛,你真应该下地狱。”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竭斯底里的怒吼。
王猛纵声狂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宋先生,佛经中记载,地藏菩萨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只要我中华神州还有一个同胞在受苦难,就不要指望我对他人施舍一点同情。”
这一刻,宋教仁心如雷噬,内心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毫无疑问,王猛绝对是个充满强烈爱国主义的民族主义者,深受儒家‘内圣外王’正宗精神的熏陶;而对外,那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铁血枭雄,视人命如草芥,视苍生如蝼蚁。
王猛叹息道:“宋先生,你应该清楚我国国力和西方列强的差距,我们此次能占据上风,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战士的鲜血,外加大量的巧合。这样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宋教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脑中一片乱哄哄的。当他清醒过来,已经站在一处废弃的要塞上,俯视着海防港口,那里是密密麻麻的军舰,更有强大如小山般巨大的战列舰,尽管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仍然为那震撼人心的钢铁巨兽感到震动,这无不显示出西南军的强大实力。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强大的力量,看到中国在强势崛起的曙光。
“这样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王猛的话仍然回荡在宋教仁的脑海,他不是没有见识之辈,游历欧美他见识了欧美的强大和发达,可眼前这一幕已经足以证明西南的强大,在他看来不逊色于西方绝大多数强国,一股强烈的愤怒在他的内心翻滚:借口,他这是借口......“宋先生!”一个声音将宋教仁惊醒,宋教仁回身望去,惊讶地道:“李西华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同盟会的鄂军将领李西华,他笑道:“送一批军官前来整训,刚才看到先生上来了。没想到您也会来到海防。”看了看身上的肩章,笑道,“我现在不是将军,只是上校。得有战功才会晋升。”
宋教仁怒哼一声道:“王猛果然是想方设法鼓动军队打仗,他来这么一手,就有无数的上校为了想做将军巴不得开战。自古好战必亡,难道他就不知道吗?”以他的才智,立即领会王猛的用意,对此十分不满。
李西华却正色道:“可是下面还有一句,‘忘战必危’。”
宋教仁脸色很难看:“你也支持继续开战?”
李西华略为犹豫,但很快很坚决地道:“是的。”
宋教仁不可思议地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记得当初你也是反对王猛的激进主义的,来到西南军中,你就变了吗?”
李西华苦笑道:“是的。我的想法变了。在这里你才可以感受到军民如虹的士气,可以感受到让人热血澎湃的力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我们的力量赢得世界的尊重,在这里才可以清晰的看到中国崛起的曙光。西南军的威名不是谁赋予的,而是战场上博得的,中国要奠定国际话语权,就必须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宋教仁大声道:“不是已经胜利了吗?英法已经再次派人求和。”
李西华冷笑道:“求和那又如何?可他们并不服气。他们一门心思还想扶持日本牵制我国,还想在我国领土上为所欲为保存租界。我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那是对军人的侮辱。当初舍生忘死投身革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今天。”
宋教仁感受到李西华的坚决,沉默半响道:“西南真的强大到可以击败英法日联军吗?”
李西华思索半响,组织语言道:“我们的实力远远不如英法日,生产后勤受到极大限制,一些威力巨大的重武器我们无法制造,比如军舰,我们最大能力只能制造两千吨一下的战舰,先进的舰炮道现在一门都造不出。可我们这次能击败英法日。”
宋教仁皱起了眉头:“我怎么感觉你的话前后矛盾?”
李西华道:“因为很幸运,总司令利用水攻覆灭了日本陆军几乎全部精华,而英法主力在欧洲被同盟国牵制,现在他们能发挥的实力不过十之一二而已。我们能胜利不是因为西南军够强,而是因为诸多努力创造的奇迹和特殊的时机。一旦英法解决欧洲问题倾力东顾,加上有日本的配合,我们将完全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宋教仁厉声道:“既然你知道这样,为什么还要坚持战争?我们就更应该尽快的解决战争,努力发展,尽快的壮大力量,这样才能在将来有自保之力。同时尽快完成国家的统一,整合全国之力,我们将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李西华道:“我不否认你这个想法是有道理的,全国统一也会极大加强我国的力量。可是,难道您不觉得这个想法未免太保守了吗?我们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教仁怒极而笑:“你们的更好的选择就是把战争进行下去吗?”
“是的。”李西华回答的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为什么不呢?现在英法无法发挥力量,日本重整大军也不过是新兵,基本不可能战胜我们,我们为什么不把战争一直进行下去,直到他们无法承受。英法如果实力大损,那么在欧洲他们就可能和同盟国两败俱伤,甚至战败。那么他们还有什么能力来对付我国?”
“这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宋教仁充满了愤怒,“欧洲对峙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打起来,万一英法和德国和解呢?那么我国将面临灭顶之灾......。”原本志同道合的革命者,不同的判断引发激烈的争执。一个是稳健型的保守战略,一个是激进型的进攻战略,可以说两种方法都是可行的。实际上双方都有充分的理由,于是两种理念产生激烈的碰撞。
“箭已在弦,如何能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