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人在树上,听那渠帅这么询问,心中微凛,他知道这个渠帅不但看起来冷酷无情,听起来更有点头脑。
这人似乎猜到他单飞的用意!
黑须按着腿上的伤口,咬牙道:“渠帅,我躲得快,他来不及杀我。或许他还想护送夏伽蓝离开,也顾不得追我。”
“不是,绝对不是!”
渠帅摇头道:“他既然能轻而易举的杀了王猛和水鬼,你黑须虽然高明些,但恐怕也不在他的话下。”
黑须不但胡子发黑,脸也有些发黑,闷哼道:“渠帅是怀疑他放了我是为了跟踪我?”
那渠帅点头道,“不错,他一定是这个目的。黑须,你不是个笨人,恐怕早想到这点。”
黑须脸色更黑,激将道:“渠帅难道怕他?”他其实亦有些怀疑,但他绝不是凭怀疑就无视自己的性命甩开单飞之人。
这里人多,单飞若敢来,不正好将其剿杀!
“我怕他?”渠帅眉头一扬,微笑道:“我只是不想被人稀里糊涂的欺骗。”眼中寒光闪烁,渠帅冷然道:“我们不用去找了,他一定会跟来的!黑须,你将他引到这里再好不过!”
众人均是凛然四望。
他们清楚黑须三人的本事,知道单飞若是能轻易击败这三人,只怕是极为棘手的人物。
那渠帅却不担忧,望向林外长草之间扬声道:“既然你跟着黑须来了,怎不出来?”
他放声喝出,周近皆闻。
等了片刻,那渠帅又喝了声,说的仍旧是和方才相同的内容。
众人这才明白,暗想渠帅原来是在诈对手出来,这招实在高明,对手若潜到此处,一听渠帅诈语,耐不住性子的只怕早就出来。
不想渠帅连唤几声,前方仍旧没有任何动静,那渠帅眼露狐疑之意,暗想难道自己想错了?对方真如黑须所说顾不得追击?
正感觉脸面无光时,渠帅陡然一凛,就见手下纷纷转身望去。他亦听到身后的动静,还能故作不急不缓的转身,就见一少年正悄然立在树下,见他望来,那少年淡然道:“我出来了。”
众人均是武功不差,那渠帅更是个高手,可见单飞鬼魅一样的出现在他们身后,让他们全无察觉,还是心中惊凛。
黑须更是嗄声道:“渠帅,就是他!”
那渠帅目露诧异之意,他年纪轻轻地位却高,难免心性高傲。可见单飞更是年轻,身形又是瘦弱,若不是黑须指认,那渠帅根本难信就是这头发乱糟糟,丝毫不起眼的少年杀了王猛和水鬼。
“你出来最好不过。”那渠帅压住心中的惊诧,“你追来,想必自恃技艺,想要做些什么?”
单飞看着渠帅,缓慢道:“夏伽蓝那船人究竟怎么招惹了你们,让你们下了这般杀手?”
那刀疤脸喝道:“关你屁事,要你来管,老子杀人要告诉你理由吗?”
单飞看似没有动怒,嘴角仍带分笑意道:“这么说,下手的也有阁下了?”
那刀疤脸哂笑道:“看样子你是想给他们讨个公道了?那老子告诉你,老子杀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倒霉碍事。上船后的第一个人就是老子杀的,他跪在老子面前告饶,可老子还是一刀杀了他。你知道老子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不知道。”单飞摇头道。
刀疤脸嘲弄道:“老子是想告诉你,一会儿你可千万不要告饶,求饶也是不能活命!”
众人哄笑,很是开心的模样。
他们本惊凛黑须所言,可看单飞实在不起眼,倒感觉黑须多半中了邪,对单飞的能力有些危言耸听。
见单飞笑意更浓的样子,黑须身躯却有些颤抖。他记得单飞对他们出手时,就是这般模样。
单飞放目望去,“看来你们每人手上都有几条慈济堂伙计的性命了?”
众人纷纷道:“不错,老子们每个人都杀了几个伙计,你能奈何?”
单飞点点头,看着那冷然的渠帅,“你呢?有没有动手?”
那渠帅淡然道:“我需要告诉你?”
“你或许不屑动手,可这件事恐怕是你一手操办。”单飞嘴角的笑意掩不住眼中的怒火,“你方才问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想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般灭绝人性?能够对苦苦求饶的无辜百姓动手。我很想打烂你们的脑袋,看看你们脑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怔,倒没想到单飞狂言如此。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刀疤脸见单飞不咸不淡的说着,又见他手无寸铁,暗想莫要八十岁的老太婆倒绷儿,被这小子唬住了。莫非这小子在拖着我等,还有别的图谋。
一念及此,他身形一纵,早离单飞不过数臂的距离,空中他拔出一短柄弯刀,将将落地时毫不犹豫的一刀就向单飞脖子上划去。
林中寂静。
刀疤脸出手,众人均是没有拦阻,只想趁机看看这单飞的本事。
眼见那刀光就要到了单飞的脖间……
单飞出手。
一掌挥出。
他出手并不强悍凶猛,气势比起刀疤脸来说更弱了许多,偏偏他一掌挥出后,竟能抢在刀光前挥出去,正扇在刀疤脸的脸上。
有闷响传出,众人眼中突然露出惊骇欲绝之意!
他们正等着刀疤脸一刀结果了单飞,却没想到刀疤脸被抽中脸颊后,脖子突然转了半圈望向他们,眼中带着无边的死意,嘴角有汩汩鲜血流出。
林中静默片刻,刀疤脸扑向地面。
背向天,脸亦向天,刀疤脸咽了气息。
没有谁能在颈骨折断脑袋扭个一百八十度后还能存活,刀疤脸也不例外。
刀疤脸的短弯刀到了单飞的手上。
单飞一巴掌就扇断了刀疤脸的颈骨,嘴角仍带着笑,可眼中半点笑意都没有,他只是轻声问道:“他不信我能打烂你们的脑袋,你们信了没有?”
众人心中大寒,有的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这帮人都是杀人如麻,对旁人的生死极为漠视,甚至在别人越是哀求时,心中兽性越是强烈,可见到自己的同伴前一刻还是生龙活虎,这一刻居然就死不瞑目的模样,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再望单飞时,有人已经发抖,暗想这人究竟是谁?年纪轻轻,下手为何这般的毒辣?
半晌的光景。
单飞见那渠帅都在皱眉,微微笑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最先告诉我你们目的的人,我可以考虑只是废了他,留他一条命。”
他若是一开始就说出这话儿,众人恐怕哄堂大笑,但此刻单飞说出这句话时,有人已经有犹豫之意。
单飞上前一步。
黑须突然叫道:“我……说……”
他和旁人不同,两次惊惧已压垮了他最后的一点防线。黑须暗想自己曾对单飞出手,但他并没有杀了自己,如果这样的话,投降单飞说不定还有活命的希望。
只是他惊惧之下,想的实在不多,话才出口,脚步才起,脖子后就有一股鲜血飙了出来。
黑须回头望去,眼中闪过分怨毒之意,扑倒在地。
那渠帅收回自己刺出的一剑,任由鲜血从剑尖点滴而下,一字字道:“背叛的下场,就是死!”
众人神色凛然。
那渠帅看着单飞道:“你没有想象的胜算,你莫要忘记了,五福还在我们手上。”
脸有胎记之人立即拎起树旁那孩子,单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
那孩子眼中满是恐惧的光芒。
“你是不差,可你实在太年轻。”那渠帅感觉自己用孩子要挟已经有些掉价,但这刻却只想用一切方法来削弱单飞的信心。
“你本来应该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先救下这孩子。”那渠帅叹气的时候,留意着单飞的神色。
单飞仍在笑,“他叫五福?我认识他?你们觉得我会为个孩子,放弃自己的性命?”
渠帅心中微沉,就听单飞道:“我知道在你们这些人的眼中,弱者就该死,不如你们的就该死,不论缘由。这是你们活着信奉的规则,比猪狗还要卑劣的规则。可在我的规则里,你们或许很强,但活的猪狗不如。”
微微吸气,单飞看也不看五福道:“我来这里,除了想打烂你们的脑袋,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的性命,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高贵。”
他话音未落,人已纵出,如飘飘落叶。
风一动,有落叶飞旋,弯刀亦旋,割断一人的咽喉后,远远飞出。
“杀了他!”那渠帅厉喝声中,向单飞刺出三剑后,蓦地发现一件极为恐惧的事情。
他的手下尽数倒下。
就算那拎着五福的胎记脸,眼中也有些不信之意,低头向胸口望去。他在单飞奔来时退得最快,还在犹豫是否要杀了五福时,就感觉胸口一凉。
有弯刀从他背心刺过,正透出他的胸膛。
一点微光。
十分断肠。
弯刀是单飞方才掷出的那柄弯刀!
单飞破空飞出那弯刀时,不但杀了一人,还算准胎记脸的退路,迂回将其斩杀。
孩童落下,单飞一脚将其踢高直落树上,同时身形惊掠,早抄起地上单刀一柄,向那渠帅斩去。
单刀急闪。
那渠帅如同见鬼般惊惧,从未想到这少年竟有这般神通,倒退途中一口气刺出十数剑,陡然立在当场。
单飞亦止。
无边落叶萧萧,不尽长江滚滚。
那渠帅爆喝声中,周身不知道爆出多少血雾,仰天倒了下去,枯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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