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人在半空时,眼见下方黑黝黝的崖底,如怪兽张口吞人般,心中不由有些画魂,不过他毕竟早非当初的单飞,暗想就算从断崖跌落,他们还是有机会活命的。
去抓枯藤,去找崖壁缝隙长出来的树木,稍有缓冲,他们就不会跌的那么凄惨。
他武功越来越高强,对这种危险的环境也就没有寻常人的害怕,毕竟他可控制住自己身形,他知道马未来肯定也能做到。
不过马未来究竟怎么想的?宁可跳崖也不舍通灵镜?这老头子不像贪心的人啊。
半空中光华一闪时,单飞感觉自己和马未来同时被光芒包住,下一刻的功夫,就感觉有点不对——他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感觉周围突然静了下。
有山风吹动。
断崖还是断崖。
你这个戏法变的,我给一分,给你一分还是看在和你的交情上。
单飞身形一沉,然后就和马未来向山崖下坠了下去。
求人不如求己。
单飞深刻的了解这个道理,不等出手时,就听“喀”的声响,那叫流年的箱子已经蓦地拉长变扁,紧紧扣在马未来的腰间。
马未来腾出一只手来,在下落的过程中突然一伸手,就抓住崖角的一棵旁枝横出的小树。
他想的和单飞一样。
那棵小树不堪二人的重负,被马未来一把扯得向山谷掉了下去,马未来却借这股力道带着单飞飞身到了山顶原先站立之处。
你老头子不是疯了吧?
搞这一出又回到原点,难道是感觉终究上不了天?这才又回到人间?
单飞心中困惑,手握单刀,提防鬼丰等人的围攻。
如今已是春夏之交的季节,但山风吹来还是让人微有发寒,单飞忽然感觉全身也有点发寒,他那一刻嗔目结舌的样子,恐怕就算看到八角怪也不会变的这般模样。
实际上,他什么也没看到。
但这怎么可能?
他没有得老年痴呆,记忆也绝对不会有差,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们从这里扑到半空、落下、然后又窜回了原来的地方。
那鬼丰他们呢?怎么在这片刻的功夫,全然消失不见?
这老头子真的是变戏法的吧?单飞那一刻难免毛骨悚然,暗想用道具大变活人,把人变没的魔术他也见过,可像老头子这样,什么道具都不用,硬生生的就把鬼丰等人变消失的情况,他前所未见。
马未来见鬼丰等人消失,完全没有意外的模样,只是低声道:“跟我来。”他也不解释,拉着单飞向旁路斜奔,一口气到了近山脚,然后再转了几转,一直到了个山坳处,四下打量眼,这才停下脚步。
单飞有些发懵的时候,马未来放开单飞的手,又从腰间取了流年坐了下来。
暗夜中,箱子不再放着七彩,那一刻看起来和石头一样。
“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马未来喃喃道。
“老……先生,你究竟在说什么?”单飞真的不明白马未来的意思,要有什么变化?他不等说完,突然感觉有股光环罩在他的身上。
那光环来的快,消失的亦快,突如其来,根本没有任何征兆,亦不是从马未来的箱子上传来的。
单飞恍惚一下时忍不住闭下了眼睛,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马未来还是坐在流年上。他那一刻不知为何,总感觉有点问题,四下看了眼,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草绿叶新,有虫鸣轻唱。
这里是太行山里的一处山坳,再正常不过了。
抬头望向天上,眉月黯淡,也是没什么不同,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单飞摇摇头,不知所然。
马未来见单飞望来,含笑道:“单飞,许久不见了。”
单飞回过神来,终于压住了困惑,吃吃道:“马先生,是好久不见了,其实……我一直想找你。”
他这句话说的绝对是真心真意,到了这个年代后,他竭力的在融合,直到遇到晨雨的时候,才慢慢开始敞开心扉,但对马未来,他一直念念不忘。
这人行踪神秘固然吸引人,但最吸引单飞的显然是——他手上的流年、还有他和单飞很有些共同语言。
马未来微笑道:“看来你是有点问题想要问我。”
我不是有点,我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了!
单飞若有期待道:“我可以问吧?”
“当然。”马未来含笑道。
感觉你的口气好像是我可以问,你也可以不答的样子。
单飞心中嘀咕,但绝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大半年才又见到马未来一次,这老头子说走就走,谁知道下一次交流是在什么时候。
见老头子不像要让座的样子,单飞随便捡块乌黑的岩石坐在上面,整理下思路。
“你是不是来自未来?”单飞开门见山道,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若是旁人听了,肯定一头雾水,但马未来绝对不会。
他感觉马未来可能是比他更晚的年代出现,因为马未来手上这个叫流年的箱子,最少他在自己那个年代,从来未听说有这个玩意。他方才就看到箱子倏然拉长,扣在了马未来的腰间。
这种做工巧妙的东西,绝对不是当凳子那么简单。
马未来只是摇摇头。
不是来自未来?
单飞心中困惑,“那你是来自哪里?”
马未来看着单飞,倒有些好笑的样子,“我和你不同,我其实和很多人一样,都是出生在汉乱将起时……”轻轻叹了口气,马未来低声道:“如今总算再次安稳下来。”
你是这个年代的人?
单飞只感觉不可思议,可马未来并没有道理骗他。马未来是汉朝人,却知道他单飞是来自未来?
马未来表现的认知,简直比他这个现代人还要现代。古人绝不古板,很多还很开明。
单飞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又问:“马先生为何将我举荐给曹棺?”他奇特的人生,其实是从被曹棺拉进坑时开始。
曹棺挖坑埋他,最大的原因是由于马未来!
马未来淡淡一笑,“曹棺曾经是个很有理想的人。”
曾经?
敏锐的感觉到马未来用字的情绪,单飞为曹棺辩解了一句,“他消失前,其实是在找回曾经的理想。”
“你说的也对。”马未来点带头,很是感慨的模样,“单飞,你知道吗,这世上一万个人出世,其实就有一万个理想,但临终时,这一万个人中还记得自己理想的人,或许只有一两个。”
单飞绝无异议,点头道:“实现自己理想的人,甚至可说万中无一。”
在他那个年代不是一直提倡什么有理想,但在生活的压迫下,能记得自己曾经理想的人真的少之又少,更不要说去实现。
“我让曹棺带着你,因为你也是有理想的人。”马未来喃喃道,沉默片刻,见单飞思索的模样,马未来突道:“你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吧?”
“当然记得。”单飞精神一振,“那四个人一个选择了权利、一个选择了武力、一个选择了理想、一个选择了……”
看了马未来屁股下的箱子一眼,单飞道:“最后一个选择的是流年。”
你再让我选,我肯定会选流年。单飞记得鬼丰也让他来选流年的。
“你当初想要权利、武力和理想一起选择。”马未来轻轻抚摸着坐着的箱子,突然道:“你如今很想选择流年?”
单飞没想到老头子会有这般敏锐的判断,迟疑下,还是道:“嗯,我想选择流年。”
马未来突然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选择流年?”
单飞无言以对。
他知道这是个考题,他也知道马未来还在观察他,但说实话,他眼下只感觉流年很神秘、甚至很好玩。他对权利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他性格是对不平很不满,但一直对控制别人也没有感觉,做人本要自在。武力呢……一般般,理想呢,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鬼,能选流年看看,应该是大多人的想法。
但这想法肯定不过关。
单飞考人无数,很多高格调的答案早就明了,但他亦不想装做沧桑的样子来过关,再说能不能过关也是两说,终于苦笑道:“我不知道,或许我感觉和老先生你很亲切,你选的东西,我也想选选看。”
马未来看了单飞半晌,这才轻叹道:“单飞,我初见你的时候,就对你很有好感。我喜欢有理想的人。”
单飞有些茫然,但听马未来的口气,感觉不太乐观了。
“不过,你还是选择不了流年。”马未来摇头道。
“为什么?”单飞问道。
马未来沉默许久,突然道:“曹棺现在到了哪里?”
单飞不想他这么一问,不解道:“据我最新的消息,他到了十几年前,还给我留封信,说一定要阻止什么鬼丰的计划。”
这是个秘密,但单飞知道对这老头子不必隐瞒。
果不其然,常人听了单飞所言,当然以为单飞发烧说胡话,甚至反问他一堆问题,马未来居然只是点点头,思索良久才道:“你见过他用了无间?”
“嗯。”单飞皱下眉头,不解马未来为何会有此一问。
“你认为他消失了?”马未来又道。
“这个……当然是这样啊。”单飞更是迷惑。
马未来看了单飞良久,“可在他看来,其实是我们消失了。就和你方才在山顶看到的一样。”
单飞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足底升起,那一刻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马未来的衣领道:“你说什么?你方才变的不是戏法?”
“我方才用了无间。”马未来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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