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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心意谁明
    众人静寂。

    黑山军那面蓦地止步,惊喜的望着郭嘉、单飞这面的动静。

    那乌桓高手紧捂着咽喉,实在不敢相信方才被他视为鱼肉的郭嘉蓦地出手,竟然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他若是慢了半分,咽喉都要被割断。方才他又被单飞急攻,咽喉伤口裂开,话儿几乎都说不出来。

    可他还是忍痛嗄声道:“你是谁?你是郭嘉?”

    阎行、张益德那一刻亦是神色凛然,心中想的和那乌桓高手问的均是同一个问题。

    他们以武功自负,这次出手本想收编黑山军,顺便杀了郭嘉。

    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可他们从未想到过,郭嘉只是轻轻的拂袖,淡然的出手,就让他们三个高手败退,三人虽说是从未防备郭嘉出手,更不知道郭嘉亦是习武之人,但高手一出手,本知有没有。

    郭嘉不但是个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有掌声响起。

    鬼丰见场上兔起鹘落,惊变迭出,居然没什么意外的感觉,只是抚掌笑道:“今日一行,三个目的倒是均有斩获。”

    众人记得他的确说过有三个目的,一个是收编黑山军,一个是取得通灵镜找到女修之棺所在,可一时间并不知道他说的第三个目的是什么。

    “冥数、白狼、昆仑、云梦……”

    鬼丰眼中闪过丝兴奋的光芒,“厚土出名士,异地产奇杰。传说中,郭嘉曾入昆仑六载,如今看来,倒非虚妄。我早就想看看郭嘉你的身手,他们能为我试探,那是再好不过。”

    张益德、阎行和那乌桓高手均是对鬼丰怒目而视,他们和鬼丰伙同前来,但显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鬼丰不告诉他们这件事,那就是存心让他们吃瘪,这让他们如何不怒?

    单飞暗自错愕,他听说过冥数,檀石冲不就是冥数出来的?昆仑他当然也知道,具体方位一直很难确定,今人多认定古代昆仑是在青藏高原绵延的山脉中。

    鬼丰说的云梦是不是湖北、湖南交汇的云梦泽?白狼又是哪里?北方的白狼山吗?

    郭嘉本是河北人士,他千里迢迢去昆仑做什么?

    单飞满脑袋疑问,但见郭嘉出手那一刻的震撼还是不言而喻。

    他从未想到过初见那个只穿一只袜子的杀马特不但脑袋活络,骗羊牯擅长,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这家伙把人卖了,还让人帮他数钱啊。

    张飞燕那帮人更是惊愕中带着羞愧的感觉。

    田蒲看起来更是要以头抢地的模样。

    当初他们看郭嘉文弱书生般,只以为这人虽是文弱,但极为胆壮,只带几个人就来劝降黑山军。

    他们伊始对郭嘉不算尊敬,只是敬佩郭嘉为黑山军操劳的行动。

    习武之人,多习惯用拳头说话,一言不合挥拳相向再正常不过,他们也一直觉得这是天经地义。

    可郭嘉如此高手,竟然还能和黑山军众耐心探讨黑山军的去处,丝毫不以武凌人,这在他们心目中才算是真正的强者,值得人敬佩的举动。

    郭嘉听鬼丰所言,只是淡淡笑笑,望向那乌桓高手道:“看阁下一刀中力道数转,运劲如楼阁飞檐般层层叠叠,难道是楼班单于帐下的高手重楼?”

    那乌桓高手神色微变,显然没想到郭嘉用计奇诡,对武功的见识也是高人一筹,不信郭嘉这般见识,那乌桓高手忍痛道:“你怎么不说我是难楼?”

    原来楼班、难楼、重楼本是同门兄弟,武功一脉相承,运劲法门亦很是类似。

    楼班身为乌桓单于,武功最强,难楼稍逊。乌桓高手正是重楼,自认不比楼班,但暗想应和难楼仿佛,难免有此一问。

    郭嘉淡然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难楼身为乌桓三王之一,收复黑山军一事无利可图,想必不会兴师劳远,难楼自恃身份,更不会公然偷袭、向个无名的单飞出手。”

    重楼脸色微有涨红,忍不住向阎行、张益德望去,暗想这也是你们中原的高手,还不是和老子一样向单飞出手?

    郭嘉似是看出他的心思,转望远方脸色青白的阎行和张益德二人,轻轻叹息道:“阎行……你本韩遂手下第一高手,北邙之行就是心怀叵测,如今又到河北蛊惑黑山军,对朝廷之令阳奉阴违,究竟所为何来?”

    阎行只能冷哼一声,眼珠数转想着日后的对策。

    他奉韩遂为主公,其实早当韩遂土皇帝一般看待,曹操挟天子以令天下,众人均有不满,但终究不会明里对抗朝廷,那样难免名不正言不顺,但除了曹营外,谁又会将曹操发话真正放在心上。但这刻郭嘉如此斥责,阎行却是无话可说。

    郭嘉转望张益德道:“阁下更是刘备手下难得的人才,当日河北曾见,郭某只盼阁下能为朝廷尽心,怎奈枉有高绝的身手,却行此藏头露尾的手段,难免让人失望。”

    张益德并不愤怒,只是淡淡道:“我从未指望让你期望什么。”

    郭嘉远望张益德的默然,轻叹一口气。

    一旁的鬼丰笑道:“郭嘉,你可是问道于盲了。自古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书生还要点脸皮,有的如商人般知道吹捧之道、有的有几分自知之明,明白自身的渺小软弱,从不敢自诩文章天下第一,可习武之人,都是拳头说话,这本是不同人的不同处世之道,如你这般洁身自好的少之又少。”

    他虽是在笑,但口气中却无嘲讽之意,见郭嘉沉默不语,鬼丰道:“我来此有三个目的,我知道你亲身前来送镜,亦是有几个目的。”

    “哦?”郭嘉展了下眉头。

    鬼丰缓缓道:“你一来想看我等有没有在张飞燕亲人身上做了手脚,二来嘛……当然是怕单飞有事。”

    单飞那一刻心中很是温暖,知道这个义兄看似没个正经,但细心之下,实在让人感动。

    郭嘉只是笑笑,听鬼丰又道:“你也亦不知道我是否虚张声势,亲身前来,却是想看看究竟是否如你所猜,有这多人暗中和曹操作对,方便日后一道儿铲除。”

    张益德冷笑、阎行冷然,重楼更是脸色发青,暗想你郭嘉好大的野心,乌桓人强马壮,怎会怕你曹操和郭嘉的出手?

    见郭嘉仍是不语,鬼丰又道:“当然了,你隐藏身手,很可能还想趁人不备,顺便解决掉曹操的几个对头,包括我在内。只是你老谋深算,却为了单飞露出武功,是否值得?”

    单飞心中知道鬼丰用意是在激怒郭嘉,当然不以鬼丰说的这些为然。

    郭嘉不露武功,绝非是为了打别人个出其不意。

    郭嘉转望鬼丰,神色淡然:“我一直告诫自己,凭武力从来得不了天下,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时,不想出手……”

    “是吗?”鬼丰回了句,面具后的眼眸带些嘲弄。

    “这世上以武可以伤人、亦可杀人,但从来扭转不了乾坤人心。习武之人若是以武凌人,无论武功如何强悍,内心不过是个无能之辈,因为他们除了武功,旁的一无所得。”郭嘉正色道。

    阎行、张益德均是神色冷峻,知道郭嘉是在说他们,他们不认为郭嘉所言正确,可终究忌惮郭嘉的身手,一时间不敢造次。

    鬼丰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他们虽然无言以对,但在我看来,他们内心很是不以为然。你若不是更强到让他们忌惮得不敢出手,他们说不定马上杀了你,怎会听你说什么?能够明白你这番道理的人,或许根本不用你说。不明白你这番道理的狭隘之人,满脑袋都会被自以为是的念头占据,根本不会细心思考你对他们的劝告,只会嫌你罗嗦。”

    郭嘉负手而立,未看阎行、张益德二人,只是看着无边的夜色。他神色间带了些无奈,终于道:“你说的不错,这世上本是如此,我无力改变太多,但郭嘉但求尽心即可。”

    “然后呢?”鬼丰反问。

    郭嘉微一扬眉,“你肯定还认为我拿通灵镜来,会想方设法夺得这通灵镜回去?”

    “难道不是吗?”鬼丰悠悠道。

    郭嘉缓缓弯腰,扯断了张火凤身上的绳索。

    不但张火凤,一旁的众人见到郭嘉如此,均是露出骇然之色。

    要知道绑住张火凤的绳索本是牛筋所制,如今已经勒入了肉里面。毕竟张火凤虽然被擒,可也算是张飞燕手下的高手,若是让张火凤反击起来,也让很多人大为头疼。

    就算张火凤全然无碍时,对于这等牛筋束缚也是无可奈何,哪想到在郭嘉手下,不过信手一扯,牛筋绳索竟然如纸般碎裂。

    郭嘉的一双手看似纤细修长,其中蕴藏的力道恁地了得?

    鬼丰说郭嘉出自昆仑,那昆仑究竟是怎样个存在,让郭嘉变得这般深不可测?

    将通灵镜缓缓的放在地上,郭嘉摇摇头道:“通灵镜留给你,人我带走。”郭嘉说话间拉起张火凤,又搀起那老妇,缓缓向洞口走了去。

    夜幽深。

    众人望着郭嘉略显寥落的背影,如同地上的那面通灵镜般,一时满是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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