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俞青到山上把最后一批果子摘下,见天色已晚, 便背着背篓下山。就爱上网
谁知在半道遇上了李仕林,俞青不禁皱眉,“你怎么跑过来了?”
李仕林见到俞青,眼睛一亮, 松了口气,“今日学堂放学早,我在家里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心中实在担心,便上山来找你。”
俞青无奈,这小孩实在胆大, 竟然孤身一个人跑上山来, 幸而这里是外围,没什么危险。
看了眼丝毫不觉危险的李仕林,俞青心下叹了口气,把背上的竹篓紧了紧,道:“知道你担心我, 只是这山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外面还罢了,里面可有许多毒蛇猛兽,下次可别这样跑过来了。”
李仕林闻言,俊秀的小脸登时垮了下来, 鼓了鼓腮帮子,闷闷不乐道:“怎么说我都是哥哥,你别老是小看我。”
俞青摇头失笑,见他神色颇为委屈,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是我不对,仕林你还是很厉害的。”
李仕林这才高兴起来,笑嘻嘻抢过俞青背上的竹篓,“既然如此,那这竹篓还是我来背吧。”
俞青微微蹙眉,“这背篓可不轻,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仕林满不在乎,拍了拍肩上的背篓,“不要紧,我可是男子汉,这么点分量算什么。”
见他执意如此,俞青也只得罢了。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下山,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走了一段路,林中越发昏暗起来,身后隐约有一股阴寒之意袭来,俞青暗觉不对,立马停了下来。
李仕林不明所以,“碧莲,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俞青摸了摸颈后的肌肤,方才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她看,然而如今四处打量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按下心中疑惑,摇头道:“没什么,咱们快走吧。”
两人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却没发觉他们身后不远处缀了个飘忽的影子,那影子浑身上下一片漆黑,唯有两只眼睛猩红如血,似畏惧又似渴望,直直的盯着俞青的身影。
走到半山腰时,李仕林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的石头上倒去,俞青一惊,急忙拽住他。
两人刚刚站稳,俞青正欲说话,忽觉后背一凉,心中一紧,暗暗提气,警惕的往身后看去,却见四周一片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心下疑惑,难不成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她却不知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一双惨白的手向她伸了过来,那手上的指甲漆黑尖锐,不断有猩红色的鲜血从中滴落下来。
白福带着四鬼躲在树上,他们五方鬼原是奉小青之命保护李仕林,这次李仕林上山寻找俞青,他们便也暗中跟了上来。
此时见一只厉鬼往俞青身上扑去,五鬼皆是一惊,正想冲过去救人,却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五鬼动作一顿,抬眼望去,只见那厉鬼似乎被什么灼伤了,冒出阵阵黑烟,那双利爪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消融。
五鬼不禁一抖,白福也吓了一跳,那厉鬼乃是山间枉死之人的冤魂所化,不知吸收了多少人的精血,有数百年的功力,即便是他也不一定是这鬼的对手,这李家小姑娘明明只是凡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三鬼看向白福,不解道:“大哥,方才是怎么回事?”
白福神色凝重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你们记着,日后离这李姑娘远一些。”
他们五方鬼虽奉青姑娘之命保护小主人,但他们毕竟是鬼物,阴煞极重,所谓人鬼殊途,鬼物与凡人接触久了终究会对他们的阳气有损。
而阳气一旦损耗过多,不止容易百病丛生,时间久了还会有损寿数,因此他们不敢过于靠近李家人,都是在远处暗中保护。
五方鬼也没怎么与李家人接触过,小主人这个妹妹他们也只是远远见过几次,白福当时只觉得气息有些不同,却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然而今日看来,这李家姑娘只怕来历不凡。
五鬼心中忌惮,更加不敢靠近,只躲在树上留意下面的情形。
只见那厉鬼的身形越来越淡,不过须臾间,那漆黑的身形便已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白福心下一凛,没想到这数百年的厉鬼居然就这样灰飞烟灭了,看来这李家姑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俞青似有所觉,回头看了许久,李仕林见状微觉奇怪,“碧莲,你在看什么?”
俞青回过神来,有些迟疑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好像听到后面有奇怪的声音,你没有听到吗?”
李仕林闻言也往后看去,却没发现什么,不禁笑道:“许是你听错了吧?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声音?”
俞青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惊疑不定,方才明明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随后耳边便响起了一阵尖锐的惨叫声。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还是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
她知道自己这点功力在凡人中虽然是少有人敌,然而一旦碰上妖精鬼怪之流鬼怪却绝对不是对手,因此自从知道这是个什么世界后,她行事都极为谨慎,在山上这几个月来也颇为小心,然而也并没有遇到什么传说中的妖怪。
她却不知因她周身气息奇异,那些开了智的妖魔鬼怪看到她都远远避开,不敢靠近,自然就看不到了。
而这次的这只厉鬼却是神智混沌,俞青因修炼有成,血气精纯,对妖魔而言是罕见的大补之物。
这厉鬼虽感觉到俞青身上有一股可怕的气息,却懵懵懂懂,强大的诱惑战胜了惧怕之心。
哪知道最后食物没吃到,反而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化为了轻烟。
李仕林见她神色有异,想起方才莫名其妙跌倒之事,心下不禁一寒,四顾一望,却并没有什么。
只是这四周都是数丈高的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在夕阳下越发昏暗,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颇有些阴森之感。
李仕林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摸了摸汗毛直竖的胳膊,期期艾艾道:“碧莲,天色不早了,娘肯定等急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俞青心中有所猜测,只是见他面色都有些白了,便也没有再说下去,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方才估计是我听错了,咱们走吧。”
…………
却说自从许娇容有孕,李公甫人逢喜事精神爽,时不时便被同僚拉着去酒馆请客喝酒,每日都喝的醉醺醺回来。
许娇容初时还忍着,只口头上说了他两句,后来见他变本加厉,心中的那丛怒火便再也忍耐不住。
这日,李公甫又喝的酩酊大醉回来,许娇容早就等在门口,见他进来,二话不说,当下便一瓢冷水泼了过去。
李公甫正摇头晃脑哼着小调,哪知一进门便被浇了个透心凉,这下酒也醒了大半。
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刚想发怒,待看清眼前之人,那怒气立马便飞到爪哇国了,满脸赔笑,尴尬道:“娇容,你怎么在这里站着,这大太阳的,你身子重,小心晒着了,还是回屋歇着吧,你看你都出汗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说罢转身便想溜走。
许娇容见状便觉不对,眼睛一眯,一声厉喝,“站住!”
李公甫身形一僵,踏出去的脚不得不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许娇容扶着腰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怀疑道:“你跑什么,老实交代,今儿跟谁一起喝的酒?”
李公甫心下暗暗叫苦,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莫测,不禁身子一抖,老老实实道:“跟老莫老张他们。”
老莫老张都是衙门里的老捕快,老莫生性吝啬,最爱占人便宜。
老张却极为圆滑,最擅溜须拍马,以前李公甫就曾被他们捧得云里雾里,连带一个月请客下酒馆,花了上百两银子,当时酒楼追债都追上门了,许娇容还为此与李公甫大吵了一架。
许娇容闻言,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在哪个酒楼吃的?花了多少银子?”
李公甫头垂的越发低了,半天才期期艾艾道:“是悦来酒楼,花了……花了十两三钱银子。”
时下物价不高,李公甫的俸禄每个月也才不到二两银子,十两银子都够他们一家人半年的花销了。
许娇容气得心口突突直跳,来回走了好几遍,抚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静下呼吸,指着李公甫咬牙骂道:“你是猪脑子么?记吃不记打?啊?
当年他们哄着你当冤大头,到处请客吃喝,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上门来,最后还是靠弟妹和汉文帮你解决了麻烦。
原本以为你会记着那次教训,没想到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被人家哄得团团转!
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容易吗?现在又要多一张嘴吃饭,你还在外面给人家充冤大头摆阔,是不是打算让我们娘几个去喝西北风去?”
许娇容越想越气,本来孕妇脾气就容易暴躁,这几天李公甫每日喝得醉醺醺回来,她早就积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哪里还忍得住,直把李公甫骂的狗血临头。
李公甫初时还低着头不敢吭声,听得久了也有些不乐意了,嘟囔道:“难得的喜事,请两次客也是理所应当的,何况家里不是还有一千多两银子吗,哪里就到喝西北风的地步了?”
许娇容闻言顿时大怒,上前揪住李公甫的耳朵,狠狠拧住,“你说什么?那些都是弟妹留下的,你竟然打那些银子的主意?”
李公甫疼的嗷嗷叫,急忙求饶,“松手……松手……,老婆,我错了!”
许娇容狠狠拧了两下才松开,重重喘了口气,“我告诉你,那些银子都是汉文与弟妹辛苦挣的,那是要留给仕林读书赶考用的,咱们一分一毫都不能动,你听到了没?”
李公甫急忙点头,揉了揉耳朵,嘟囔道:“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许娇容闻言登时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李公甫一个激灵,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老婆你现在身子重,可别轻易动怒。”
许娇容不再理他,冷着脸往屋里走去,李公甫急忙跟上,不停的赔罪。
俞青与李仕林正在书房读书,听到外面动静,不禁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
转眼许娇容怀胎已有七月有余,再有两个月便要临盆,她的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
这日,许娇容走进佛堂,对着观音菩萨像拈香下拜,默默祷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女李许氏,求观音菩萨保佑,此胎能诞下麟儿,为我李家接续香烟,信女愿从此吃斋念佛,侍奉菩萨。”
祝祷完,许娇容把香插入炉中,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袅袅香烟中,画像中观音大士的神情越发慈悲悯人。
紫竹林中,观音大士端坐莲台,闭目打坐,忽然心神一动,掐指一算,睁开眼轻咦了一声,“怪哉!”
侍立在身后的龙女与善财对视一眼,“大士,可是哪里不对?”
观音大士微微蹙眉道:“人间似乎有了变数,天机却没有显示,也不知是何人有此手段。”
龙女闻言,疑惑道:“难不成是有哪位神仙出手干预此事?”
观音大士轻轻摇头,沉吟片刻,道:“此事蹊跷,你二人且在紫竹林好生看家,本座去人间一趟,看看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肝完了,明天再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