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大惊, 急忙往外跑去,谁知刚出院门就听到砰砰几声巨响, 接着是众人的惊叫声,“六娘子!”
落霞心下不禁一跳,与随后赶来的素云对视一眼,娘子不是到山上去了吗, 怎么回来了?
听方才春叶所言,来的那女子武功极高,只怕娘子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若是打起来……,想到此处两人齐齐变色,急忙往花园中赶去。
甫一进园子,便看到一群人东倒西歪摔在地上, 地上是一大滩暗红色的血, 素云向来胆小,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见自家娘子的衣襟上一片片的血迹,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上前扶起俞青, 语无伦次道:“娘子,您……您哪儿受伤了?要不要紧?”
落霞也吓白了脸,慌慌张张道:“我这就去请大夫!”说罢便往外跑去。
俞青急忙喝住,摇头道:“别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旁地上躺着一个身形娇小, 嘴角溢血的女子,知道自家娘子没受伤,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俞青顾不得身上的血污,上前扶起昏迷不醒的巫行云,凝神给她把了脉,发现她内伤颇重,经脉多处撕裂,似乎已是数月前的旧伤了。
怪不得,她方才还在奇怪,明明她那一掌只用了一成功力,怎么巫行云竟会吐血昏迷,原来是早就受了内伤。
见她受伤如此之重,俞青心中颇有些歉疚,正打算带她去疗伤,抬头便见苏管家带着人匆匆忙忙赶过来。
到了俞青跟前躬身行礼,满面愧色道:“六娘子,您受惊了,我这就将此人带下去审问清楚。”
说罢手一挥,便欲带走巫行云。
俞青忙止住了,道:“苏管家,这是我大师姐,方才不过是一场误会,此事我自会解决,苏管家你先带他们下去吧,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苏管家怔愣片刻,满心疑惑,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带着受伤的人下去了。
俞青扶着巫行云站起身,吩咐道:“素云,去我房里书架上把药匣内的一个白玉小瓶拿来,再命人去准备好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裳,送到丹房来,落霞过来帮忙。”
素云领命去了,落霞急忙上前帮忙,一起扶着巫行云去了丹房。
不多时素云便取了丹药和干净衣裳过来,俞青扶着巫行云在蒲团上坐下,对众人道:“你们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待众人出去,俞青盘膝坐下,运转真气为巫行云疗伤。
八荒**唯我独尊功本就是逍遥子从不老长春功中参悟出来的,二者系出一源,性质无异,并不相冲。
俞青真气所到之处,巫行云出血的情况便慢慢止住,撕裂的经脉亦逐渐愈合。
一炷香后,巫行云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俞青见状,心下微松了口气,调息片刻,便叫了落霞几人进来帮巫行云换了干净衣裳,扶去软榻上睡下。
细细诊了脉后又开了药方命素云去煎药,交代小丫头在外间小心照看,才回房梳洗换衣。
落霞见俞青换下的衣裙上都是暗红的血迹,自然是不能再穿了,用包袱包了,交给小丫头拿去埋了。
俞青沐浴完,穿着白色中衣散着头发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落霞见状忙上前,取了干帕子来帮她擦干头发。
俞青接过帕子,“我自己来就是。”
待俞青擦干净头发,落霞便开箱取了件天青色斜襟上襦和一条藕荷色绣花百褶裙服侍她换上。
俞青把头发拨到一侧肩上,系好衣襟上的细带,忽想起一事来,蹙眉道:“受伤的那几个人伤势如何?可请了大夫来看过了?”
落霞正拿了条二指宽的镶边腰带给她系上,闻言道:“苏管家已经请了回春堂的刘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不打紧,只有两个手臂折了,其余大都是些皮肉伤,并未伤着脏腑。
刘大夫已经开了药,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俞青点点头,“你一会带些药材去看看,每人补偿些银子,让他们回家好好调养,等伤好了再回来。”
落霞答应了,觑了眼俞青,低声道:“娘子,方才老太爷打发人过来了,说要您回去一趟,还说要您把这次闹事的贼人也一并带回去,交由他族老们发落。”
俞青早有预料,巫行云这次大闹了一场,老宅那边定然知道了消息,微微皱了皱眉,道:“你派人去说一声,就说这是一场误会,并没有什么贼人。
详细事宜待我回去后自会说明,让他们别再派人来打探了,不然到时候惹恼了大师姐,我可救不了他们。”
落霞应了,出门前去传话。
三日后。
巫行云慢慢睁开眼,俞青收回真气,调息片刻,道:“师姐,你感觉怎么样?”
巫行云暗中运气片刻,发觉自己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连经脉中的暗伤也已痊愈,看了眼面色苍白的俞青,便知她耗费了不少功力,心下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沉默片刻,神色复杂道:“我与李秋水已是死敌,又伤了你们李家不少人,你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功夫救我?”
她当初不待伤势痊愈便匆忙下山,谁知李秋水与无崖子行事隐秘,她追查大半年都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直到月前才得到了一些线索,抱着一线希望找到了李秋水的娘家。
那日她盛怒之下也没耐心细问,误把六娘子听成二娘子,才怒气冲冲杀到了别院。
俞青叹了口气,“师姐,前日也是小妹一时失手,心中已是极感歉意,况且你与二姐之事我已听翠儿说了,此事确实是二姐之过,小妹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又怎会因此而怨恨师姐?”
巫行云心下一松,口中却不留情面,冷笑道:“你说的倒好听,你们是亲姊妹,自然是向着她,又怎会帮我?”
俞青微微苦笑,“师姐,我不敢为二姐说情,只是二姐已有多年不曾回家,这里的人确实不知道她的下落。”
巫行云对俞青的性子颇为了解,细看她神情,便知道她没有说假话。
想到数月来的功夫又是白费,心中顿时一凉,咬了咬牙,不顾身上的伤,便要挣扎起身。
俞青一惊,急忙扶住她,“师姐,你的内伤还未痊愈,这是去做什么?”
巫行云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不必拦着我,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李秋水那个贱人找出来!”
那所谓的线索定是李秋水故意放出来的,她只要找到那个告诉她消息的人,定然可以找到李秋水。
俞青听她言语中只针对李秋水一个人,便知她对无崖子还没有死心,不禁暗暗摇头,叹了口气道:“师姐,你是想去找无崖子师兄吧。”
巫行云一僵,没有说话。
俞青见状,暗暗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道:“师姐,你先等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说罢扬声道:“素云,去我房里最左边的书架上把那副画取过来。”
素云在门外应了声,片刻后果然取了画来。 俞青把画递给巫行云,叹了口气道:“师姐你先看看这幅画吧,再决定要不要去找师兄。”
巫行云不知她此举何意,满面疑惑地打开画轴,只见画上是一个宫装美人,巧笑倩兮,美目流盼,正是李秋水。
巫行云登时大怒,正打算动手把画撕烂,忽然察觉不对,仔细看了半晌,面色猛然一变,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俞青,又死死盯着画中女子颊边的梨涡和眉梢的小痣。
这不是李秋水,竟是……
巫行云拿着画轴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厉声道:“这幅画你从何处得来的?”
俞青淡淡道:“是我上次无意中在枕边发现的。”
巫行云闻言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其实也不用俞青多说什么,画上题着的那首诗便已足够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画者对画中人的缠绵爱意表露无疑。
待看清最后的落款时间,巫行云顿时面色惨白,“怎么可能,四年前,你,你才十一岁师弟怎么会……”
然而她再怎么不愿相信,也无法自欺欺人,无崖子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若是仿造的根本骗不过她。
想到无崖子一面对她情话绵绵,另一面又和李秋水暧昧不清,暗地里却又觊觎十一岁的小师妹,甚至和李秋水在一起后还偷偷潜入小师妹的闺房……
巫行云只觉胃中一阵翻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男人。
江湖中人虽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基本的男女大妨还是非常重要的,女子的名节重于性命,若让人知道无崖子竟然还偷偷到小师妹闺中,那小师妹的名声也就完了。
真要论起来无崖子还是小师妹的姐夫,此举简直下流无耻。
俞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巫行云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打算帮无崖子解释。
这幅画其实是她下山前收拾东西时在枕头边发现的,她的房间从来没有外人出入,便是贴身服侍的翠儿都不敢乱动她的东西,可想而知是谁的杰作。
俞青当时恶心的不行,差点把画给扔了,只是想到日后可能派的上用场,思虑再三还是带下山了。
只是这事俞青自然不会告诉巫行云,反正她也没有冤枉无崖子,这画确实是他画的,也确实是他偷偷放在她房中的。
这次正好让巫行云认清无崖子的真面目。
俞青见她面色忽红忽白,知道她深受打击,一时难以接受,安慰道:“师姐,你先别想太多,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估计会比较晚
首先跟大家认个错,这两天忙晕了,四十多度高温,脖子上又长了好多痱子,有点暴躁,码字也没思路,不敢再辩解什么,双更奉上,躺平任捶……
ps:谢谢彩虹汤大大的□□,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