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伦这一问,牛娃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小灵官他俩曾经在一起做过乞丐,后来到了王家庄。王家庄的财主王有贵家招放牛娃,牛蛙就被人带去了王有贵家。而小灵官继续跟着别人乞讨,最后被王伦收留。
在今年四月份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个人再次碰面才知道两人都在王家庄。之后一有机会小灵官就会去找牛娃陪他放牛。今天两人也照常见面,可是牛娃却有了伤心事。
牛娃在王有贵家放牛已经三年,王有贵把牛都卖了三四头,赚了很多钱,可是牛娃连一文钱也没收到。当时说好王有贵供牛娃一日三餐,每天工钱一文。然后牛娃就去找王有贵理论,可是王有贵死不认账,他也讲不过王有贵,最后被王家的家丁赶了出来。
正巧小灵官来找牛娃,听了这事情主动替牛娃出头,带着牛娃去要工钱。这小灵官除了勤奋好学,聪明过人的优点外,另一大优点就是讲义气,好抱打不平,也许是这两年受了王伦的影响吧。
可惜王有贵家不是好惹的,两人刚到王有贵家门口就被人挡在了外面。一番撕扯下,小灵官被抓住,牛娃仗着腿脚快熟悉道路跑了出来。
牛娃走投无路之下,想到小灵官经常提起的少爷,于是就来到了王伦家门口。可是因为王伦不认识自己,牛娃怕王伦不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言,所以在王伦家门口哭,想勾起王伦的恻隐之心,然后让王伦帮忙。
真是无语了,竟然兜着这么打一圈。王伦心想,这牛娃也说不上是聪明还是笨。
听了前因后果王伦心想牛娃只怕是被乞丐中的丐头卖给了王有贵家做放牛娃,钱被丐头拿去了,王有贵才赖着不给的。
至于小灵官的安全王伦是不怎么担心的,同在一个庄上,他和王有贵虽然没有交情,但凭自己秀才这身份,王有贵也不会太为难自己的书童。
找不到从何处下手为牛娃要回工钱,王伦又追问了一句。“你在王有贵家放牛可有什么凭证么,当时怎么就放心给王有贵打工?”
听到王伦这一问,牛娃脖子一梗回答道:“我们当时签订了合约的,说是除了管饭外,每天再加一文钱的工钱。当时还有人带着我呢!”说着说着咬牙切齿,显然愤怒的很。“可是今天王有贵却反悔把我赶出家门,什么也没给,害得我白干了三年。”说道伤心处,又抽噎起来。
“你和王有贵签订的文约可带来了么?“王伦心想恐怕法子还要在这契约上下功夫。
牛娃从自己贴身的衣裳兜里掏契约出来,小心的递给王伦说道:“我早就知道合约有用,一直藏在庄东头的庙里,不让人知道,今天才偷偷拿了回来。“不成想这牛娃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王伦接过来牛蛙的合约,仔仔细细在灯下观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今有乞儿朱牛娃,自愿投身王有贵员外家为奴。放牛三年,除一日三餐外,不再取一文钱。大观二年某月某日,上边还有王有贵的签字和牛娃的手印。
还别说,看着看着王伦从里面就发现了门道,心里有了主意。十分自信的对牛娃说道:“你别着急,只要你听我的,明天我保准给你把钱讨回来,今天你就住在我家好了。“
牛娃对王伦的话深信不已,使劲的点了点头。之后王伦就让自家的仆妇把牛娃带了下去休息,而自己则带着王信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
过不多时,小灵官自己也回来了,去了王伦书房说明了原委。原来是王有贵家里有人认得他是王伦家的书童,跟王有贵一提起这事,王有贵果然没有为难。招待了一顿晚饭,派人把他送了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得了王伦指点的王信押着牛娃跑到王有贵家门口,对王家的门房说是自己把王家的逃奴抓了回来,要见王有贵。
那门房知道自家老爷昨天为了放牛娃闹事后逃走了大发了一通脾气,今早听到王信把人抓了回来送上门,不敢怠慢马上去回禀王有贵。因为王信来的早,王有贵用完早饭还没出门,听到王信把牛娃抓了回来立马召见。
王信被王家的管事带到会客厅中,牛娃跟在后面也很老实。只见王有贵踞傲的坐在厅堂正中的红木大椅子上,身边除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还有两个小丫鬟在跟前伺候。王信心道:这老东西真会享受。
王信还是那大大咧咧的模样,见王有贵高坐在上也不意外,拱手作了一揖说道:“王老爷,这小子昨天晚上闯进到我家说您的坏话被我抓到,昨天因为天晚怕打扰您休息,今早特意给您押送过来。另外家兄让我替他多谢您放了小灵官。”王信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王伦。
“哦,同是乡里乡亲的,贵兄太客气了。”王有贵显得十分镇定,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这放牛娃正是昨天从我府上跑走的,二郎有心了。”
“都是被这小混蛋闹得,一时误会才抓了贵兄的书童,想来贵兄的书童也是一时被这混小子蒙蔽了。”猛地想起王伦的身份,王有贵警醒过来,对王信又解释了一句。
对于王信王有贵可以满不在乎,但对于王伦王有贵却不想招惹。秀才有面见县令的权利,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在哪都有地位。而对于自己来讲,见官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小孩子胡闹罢了,您别往心里去。”这次是王伦第一次安排给王信差事,平常王信十分大条,这时却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王信说的轻松随意,王有贵是成精的老狐狸,心里不敢全信。又看似无意的提了一句:“不过看这放牛娃和贵兄的书童好像很要好?”
“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关系,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我与家兄都不会当真的。”王信听出来王有贵话中有话,知道是询问自己大哥王伦的态度,也装模作样的说道。
“那不知这混小子昨晚都说了些什么?”王有贵从王信的话里听到了一点端倪,马上追问道。
那边被带进来的牛娃一直站在大厅中察言观色,这时逮到机会大声呼喝道:“王二郎这财主真欠我的工钱,真的!真的!”
王信得到牛蛙的配合,哈哈一笑说道:“王老爷,说出来您别生气。我听这小子说您黑着良心,坑了他三年的工钱。”停顿了下,王信又说道。“这话我虽然不信,但传出去毕竟对王大爷名声不好听啊。”
王有贵听王信提起这事,眯着的眼睛瞪大了起来,沉声说道:“荒唐!这放牛娃的话如何能信!”
王有贵身后侍立的中年管家知道这事情的原委,马上接过了话茬,伸手指着牛娃气急败坏的说道:“三年里在王家,老爷对你哪样不好,你竟然到别处诬告。”
那边牛娃知道事情成败在此一举,于是按照王伦吩咐使出了激将法。“我这有证据的,白纸黑字写的明白。”说罢从自己的衣裳兜里拿出了契约,作势要给王信看。
那边王信只是定定的站着,口角含笑。王家的管家一见如此,张口说道:“我这也有文约,二郎你看!”这里就一个外人,契约当然要让王信看。
说来也巧,今早王有贵正和管家说牛娃的事情,因此契约也被管家拿了出来,带在身上。王有贵见管家自作主张拿出了契约眉头一皱,不过也没阻止。
王有贵早就算计好了,他当时念给牛娃听得是每日三餐,再取一文钱。而立文约时他欺负牛娃不识字,写的是每日三餐,不再取一文钱。
王信接过管家拿出来的契约从上看到下,不时还点点头。旁边的牛娃看到王信如此好似着急了,冲到王信跟前叫道:“二郎!你看看我的文约,我也有文约。”
这时的王信好像对牛娃很不耐烦的样子,将牛娃拿着契约的手一推搡,暴躁的说道:“王老爷这文约上写的明明白白,供你一日三餐,没有工钱。”
说着说着仿佛十分气恼,当下就和牛娃撕扯起来。一边撕扯一边恨声说道:“可恨你这小子好想骗我,看我不打你。”
王信力大,牛娃几下就被打倒在地,他犹自不服气。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王有贵说道:“真的就是真的,我到县衙去告你,你等着。”说完就拿着自己手里的契约头也不回的走了。
管家迈步想去阻拦,却被王信挡在了前头。王信将自己手里的契约还给管家,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的说道:“这小子不知好歹,一会我找到他肯定给他个教训。”
管家回头看了看王有贵,王有贵大手一挥说道:“走就走了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有王信这个外人在这里,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蛮横霸道的一面。
眼见如此,管家把契约收进自己的怀里。故作轻松的说道:“真的就是真的,他画着押,他告到州府里我也不怕!“
王信眼见大功告成,自己也该离开了。扭头对王有贵说道:“这事您老放心好了,他要是再污蔑您我第一个不答应。您的为人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得了,我得追上去教训教训那赖钱的家伙”说着离开了王有贵的家。
厅中坐着的王有贵洋洋得意:“你两个毛孩伢子,太嫩啦;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想从我手里抠钱,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