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人身高七尺有余,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文质彬彬。午日的阳光洒在来人身上,更显身躯俊朗挺拔。最惹人注意的是那高挺的鼻梁以及漆黑的眼眸,轻笑时光若流星,熠熠生辉。
白衣秀士王伦!
这正是小灵官口中的少爷,他也是刘夫子在济州的一位得意弟子。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现在的王伦竟然是千年后的王伦,一位转业后在国史档案馆工作的小职员。
如今王伦穿越到水浒世界已经三年有余了,自己从落魄小子也奋斗成为了少爷。经历了最初的彷徨无助到踌躇满志,意欲逆天改命。原著里面的王伦是屡试不第最后落草梁山,然后又在收留林冲后,因为嫉贤妒能在晁盖等人上山后被杀死。
穿越来的王伦不希望自己继续原著里王伦的宿命,他想要改变命运。不是想改上梁山之后的命运,而是想改变上梁山之前,改变屡试不第的命运。因此王伦在穿越之初得知自己悲剧的身份后,早就拜在刘夫子门下,学习经义策论。
这时只见王伦走到刘夫子身前,躬身一礼向刘夫子赔罪。道:“万望夫子海涵,饶恕学生孟浪无状之罪。“
刘老夫子虽然没有生气,但也不想就这么轻轻饶过了王伦,于是张口问道:”怎么又从老头改称夫子了?“
王伦心知这是刘老夫子故意刁难,眼睛一转,马上滴水不漏地回答道:“老夫子您学的是孔孟文章,为人师表。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如同孔夫子一般,当然称呼”天“字出了头的夫子更为恰当。”顿了顿,王伦又拍了个马屁。说道:“何况夫子您知行合一,是重然诺的大丈夫,因此自然是称呼您夫子才对。“
王伦将刘夫子比作孔夫子比作大丈夫,三个词语都有“夫”字,让他别解了一下逢迎刘老夫子。
“哼!你这小子真是大胆!竟然出言不逊!”刘老夫子嘴上如此说,可心里却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此时的王伦毕竟来自千年以后,眼界开阔,并且因为工作的关系熟知历史典故,许多后世经典诗词文章也都烂熟于心。于是在三年中和刘夫子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刘夫子也把他当成忘年交。
眼见自己的这堂课被王伦二人搅和了,刘夫子干脆大手一挥,让学堂的学生们自修。而他则带着王伦二人来到偏房他自己独立的房间之内。
也不让王伦两人坐下,刘夫子自顾自坐在房中的雕花椅子上开口问道:“这孩子是你什么时候救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伦心想难道我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报禀不成,但想归想口上却不敢说,毕竟这次来是有求于人。于是恭敬地回答道:“也就是一年前的事情,去年冬天灵官在我们庄子乞讨,冻倒在我家门口。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放我身边做个伴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夫子听了王伦最后一句话,怪脾气又来了。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啊,你白衣秀士果真了不得了。随便收个乞丐做个伴读就能背得出《过秦论》了。”
原本刘夫子就因为灵官聪慧,学堂的一众学生都远远不如而生气,再加上灵官不愿跟随自己读书,听着王伦的话刘夫子心里更加吃味。
听了刘夫子的话,王伦赶紧圆场,不假思索的说道:“夫子您说的哪里话,我也不是您教导出来的么。再者灵官这篇文章也是跟我学了七八天了,不信您问灵官。”说完还连忙向灵官使眼色。
灵官见状连忙点头不已。“不敢瞒夫子,这篇文章我确实背了好几天了。”
“我只不过是想让这小子看看夫子下了课没有,没想到这小子不仅腿快最也快,听到您考问大家默诵张口就接了上来。”解释了这两句,王伦赶忙献宝似得拿出了自己刚买的两坛米酒和芙蓉糕。“夫子,这是学生特地给您买来孝敬您的。”
刘夫子拿眼睛轻轻瞟了下王伦,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信你才怪,不过刘夫子也没有深追究这个问题。
知道王伦参加解试的时间快到了,于是刘夫子道:“你小子这两年在我这学习还算用功,再则诗书功底扎实。今年又是大考之期,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王伦听了刘夫子的话连忙打蛇随棍上,笑着对刘夫子道:“借您老吉言了,正好这次考试需要联保,麻烦您略施援手。”
北宋承唐朝制度,将科举分为解试、省试两级考试。到宋太祖开宝六年(公元九七三年)创立殿试制度之后,始成为三级考试。并且应举人参加解试、省试皆须投纳家状,家状类似于现代的户口本,还有保状及试纸(省试亦须解状)。
家状内容包括应举人姓名、年龄,家庭成员状况,三代名讳,举业,举数,及乡贯等。宋代结保,解试诸州每三人以上结为一保,国子监、开封府五人以上为一保。省试则每十人以上为一保。
现在正是六月中旬,距离八月的秋闱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因此时间还很充裕。况且找人联保这种事,对于刘夫子的身份来说那是手到擒来。于是刘夫子当即回答道:“找两个人联保而已,在巨野县里就能找到。等过几日我找好了人,安排你们见面。”
听得刘夫子如此轻松的答应,王伦连忙道谢:“如此就有劳夫子了!正巧六月十八这日学生新开了座酒楼开业,请您老务必光临。到时候还有更好的酒,学生肯定先孝敬您。”
“呦呵!想不到你三年前还为两倾薄田劳心劳力,如今却成了酒楼的老板,当真让老夫刮目相看了。”刘夫子夸奖了一句,又向王伦嘱咐道:“经商可使人致富享受荣华却不足以使人成为人上人,况且你即将考试不要应为经商授人以柄。”工商杂类贱役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因此刘老夫子谆谆告诫。
对于刘老夫子告诫的问题王伦早有成算,于是道:“夫子说的事,学生对此也早有打算。酒楼的老板契约上写的是学生母亲,平日里照看的是学生的族弟。”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样有人帮着你照看也不会耽误你用心科举。毕竟科举才是正途,是一鸣惊人一步登天的捷径。”说道这,刘夫子想起了自己远在东京开封的学生,要是他也能参加科举该有多好啊!
听了刘夫子满是关心的话,王伦心里暖暖的。虽然自己平日里经常和刘夫子斗嘴,但打心底里对于刘老夫子王伦心中是十分感激的。三年前的自己刚刚穿越时自己与老母相依为命,身无分文,守着两倾薄田苦苦煎熬。身边亲近之人除了族弟,至交好友只有三两个人。
但是刘夫子并不因为自己的贫寒而拒绝自己,反而看重自己敏而好学的精神尽心教导。如今自己已经在县里获得了解试的名额,考中举人再考中进士就能释褐为官。
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来主宰,决不能走上原著中王伦的老路。王伦一边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给刘老夫子吃定心丸。“夫子您放心吧!学生都醒的,金榜题名是学生毕生的志向。”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原著中的王伦正应了这句话。而现在的王伦只有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命运,到时候步入了士人阶层才有更大的话语权,更广的发展空间。
王伦心想等自己步入朝堂,凭借自己千年的超前认识抓住宋徽宗的心里,投其所好,不愁不能得宠。到时候有了皇帝大佬做靠山,拉拢些志同道合的同僚引导朝政。将草莽中的各路英雄好汉收为几用,这样自己才能步步为营。扫平内患,对抗外敌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刘夫子知道王伦外表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坚韧不拔,心里是有主意的,所以对于这个学生他还是放心的。“还有其他事情没有,没有的话我还要去给学生上课。”想到自己学堂中的学生还在自修,刘夫子又敬业起来。
“学生并无其他事情了,不敢再打扰夫子,告辞!”见刘夫子要送客,王伦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和刘夫子说,于是不敢再耽搁刘老夫子上课赶忙起身告辞。
王伦恭敬地向刘夫子行了一礼,小灵官也郑重行礼,然后二人出门而去。刘老夫子将两人送到门外,想到王伦和小灵官的相似,想到小灵官是个可造之材,收下小灵官的心思又热了起来。“灵官现在正是要好好读书的年纪,你真应该让他留下来。”刘夫子又旧事重提。
王伦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小灵官,想让他自己决定,打心里他也想让小灵官正式启蒙入学的。
小灵官坚定地摇了摇头,继续跟上王伦的脚步,二人渐行渐远。
刘老夫子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隐约听见“不后悔”等话语,心里猛的一阵阵失落。自己三十多年的教学经验竟然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的魅力。自己的这位学生一时间在刘夫子心中竟有些高深莫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