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听到俞馒头的话,睁开了眼睛,惊疑地看着在行刑台前慷慨激昂的俞馒头。
这是大明的少年?
在多尔衮的印象中,大明的百姓都是懦弱麻木的可怜虫。这些可怜虫在官府的压迫下在士绅的剥削下挣扎度日,没有一丝尊严。这些百姓饭也吃不饱,衣也穿不暖,一遇到灾荒就卖儿鬻女,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
在多尔衮的概念中,生存压力下的大明百姓根本没有荣誉感。这些百姓一见到官吏和士绅就像老鼠见了猫,浑身发抖。他们每天念叨着皇帝,然而紫禁城中的天子根本没有能力救他们。
在绝境中这些大明百姓为了生存不顾一切,只要给大明的百姓一把刀,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劈向同胞。多尔衮数次入关,掠夺了无数的大明百姓。这些沦为包衣的奴隶最后往往成为大清的爪牙,为大清的南征北战充当炮灰。
多尔衮却不明白,为什么李植治下的百姓如此慷慨激昂。
这些李植的子民似乎不但明白什么是家,什么是国,更有满满的荣誉感,使命感。就是普通士兵,普通百姓都在荣誉感和使命感的号召下忘却了个人的生死。在有机会成为为国捐躯的英雄时候,百姓们毫不退缩。
而其他的百姓在英雄面前,满怀崇拜。
每个人都想当国家的英雄,每个人都崇拜国家的英雄。
也不知道李植用了什么手段教育子民,多尔衮觉得这里的每一个百姓都愿意为了集体利益抛弃个人私利。这观刑台前的几万百姓在多尔衮眼里不是几万个各自为战的绵羊,而是一群懂得团结、合作和互利的猛兽。
多尔衮甚至觉得,这俞馒头,这马老大,这些范家庄的百姓,比最忠诚和精锐的女真人还可怕。
李植用了什么手段,培养出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社会出来?
多尔衮曾经亲手杀死过一个明国的游击将军,那个游击将军那时被袍泽抛弃,在清军的包围中独自砍死七个清兵才力尽而亡。
那个游击将军临死前大声喊道,说华夏每个人都是英雄,总有一天大明的百姓会团结在一个大英雄旗下,变成慷慨激昂的义士,杀光胡虏。
多尔衮登基这些年来如履薄冰,那个游击将军的话变成多尔衮的梦魇,每每在深夜让多尔衮惊醒。
然而此时,多尔衮知道那个游击将军说的话应验了。
多尔衮睁大了眼睛看着台下静悄悄的范家庄百姓,看着昂首阔步回到座位上俞馒头,看到了俞馒头身边的李植。
这个李植,就是率领天津百姓崛起的大英雄?天津的百姓觉醒后每个人都是慷慨激昂的义士?建州女真,就是天津百姓觉醒后祭旗的祭品?
多尔衮面无人色,心如死灰。
李植走到多尔衮身边,问道:“多尔衮,你可看清楚了我天津的百姓?”
多尔衮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李植的话。
李植笑道:“你要死了,可有什么话说?”
观刑台上的观众都看向了多尔衮,看看这个满清皇帝最后时候要说些什么。
多尔衮想了好久,才慢慢说道:“我女真人万万不该挑战大明。”
听到多尔衮用蹩脚的大明官话说出这句话,王承恩脸上一凛。
张缙彦和魏藻德对视了一眼,满眼的惊讶。
想不到前几天还桀骜不驯的多尔衮,在范家庄的百姓面前,在听到俞馒头和马老大的几句话后,居然开始畏惧大明,在临死前服软认输了。
这范家庄的百姓竟这么强大?让多尔衮都感到害怕?
李植哈哈大笑,说道:“既然你明白了,便送你上路吧。”
“行刑!”
两个刽子手走了上来,其中一人扶正了多尔衮的身子,另外一人举起了巨大的斩首钢刀。
台下的百姓们看到这个满清皇帝即将正法,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整个行刑场周围几万人,竟没有一个人叫嚷喧哗。
高耸的行刑台前面,刽子手手起刀落,砍下了多尔衮的脑袋。
然而刽子手使出的力气太大了些,多尔衮的脑袋飞了几米,竟从行刑台的前面飞了出去,落进了台下。
百姓们退后了几步,把多尔衮的脑袋让在中间,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奴酋的脸面。
过了两、三秒,多尔衮才死透了。
沉默了几秒,台下的观众们突然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欢呼声。
有人举起手臂朝行刑台上大喊:
“威武!”
那一声喊叫声像是燎原的星火,瞬间就卷起了滔天大火。所有的观刑百姓都举起了手臂,大声疾呼:“威武!”
那喊叫声像是海啸一样席卷整个范家庄,从东向西,从南向北。
“威武!”
“威武!”
“威武!”
东阁大学士魏藻德在百姓的呼喊声中脸上有些脸色发白,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仿佛是在害怕。
李植看了魏藻德一眼,笑道:“魏阁老,我天津的百姓如何?”
魏藻德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威武,确实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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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四,津国公府后院中,李植的岳父崔文定看着怀胎九月的崔合,脸上阴晴不定。
“合儿,你这是第四胎了?”
崔文定抚着胡须,说道:“合儿,你给李植生了二子一女,这是第四胎,当真是做了大贡献了。我们崔家在李植贫寒之时就一直帮他,他李植也该回报回报我们崔家了。”
崔文定见崔合不回答自己的话,只好单刀直入地说道:“合儿,我上次让你给我说个银行总行长的事情,李植怎么说的?”
崔合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瘪嘴不语。
崔文定看着自己女儿的脸色,突然脸上有些怒色。
“你没和李植说?”
崔文定恼怒地站了起来,喝道:“崔合,你以前很聪明的,怎么嫁给李植以后,就像变傻了似的。”
崔合慌张地低下了头。
崔文定恼怒地追问道:“崔合!你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经事?”
崔合在父亲的追问下无处可躲,只能哭丧着脸说道:“爹爹,夫君待我好啊。我嫁给夫君以后什么也不用愁,他什么都为我想好了,我每天只用绣绣花就可以了。而且他又疼我,又待我们的孩子好,什么都为我想好了。”
“夫君又聪明又厉害,而且连小妾都不娶一个,我还想什么?我什么都不用想了!自然就看上去傻一些了!”
崔文定看着崔合,恼怒地一拍大腿。
“那你也不能不为崔家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