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峰一家一家去叫,八个总兵陆续走进了李植的大帐。
王朴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他甩着大红披风走进了帐篷,喊道:“津国公把我们叫来商量什么大事,莫非要带兵入京?”
众人看了看一身华丽盔甲的王朴,看着他那雕琢得有些过分的鎏金盔甲,哈哈大笑。
八人入座,李植坐在八人最上首。经过宁锦一线的几个月大战,李植已经成为十五万援锦大军的精神领袖。
没有李植,松锦大战早就输了数次了。没有李植,明军哪里是清军的对手?在朝廷的连番催战之下,恐怕其他八个总兵早已经马革裹尸!这份人情,这份实力,再加上李植的爵位,八个总兵此时完全以李植为首。
李植看了看八个总兵,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可知道,这次断我粮草,逼迫我等和清军决战,是朝中文官的阴谋!”
众总兵愣了愣,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文官逼迫明军和清军速战?清军举国攻来,声势浩大。明军以十七万人对阵二十三万人,怎么看都是下风。只要相持几个月,发布总动员令的鞑子眼看就要坚持不住,朝中文官为什么要断大军的粮草?如果锦州大战打输了,那可是举国皆墨的结局。
十七万将士在锦州浴血厮杀,那可真是把脑袋别在裤带上拼命。十七万将士唱着红巾军军歌舍身杀奴,为的是这个皇皇大明的江山社稷,为的是这万万苍生的身家性命。难道这一场血战本可以避免?
难道那无数惨死在鞑子刀下的兄弟们,竟是阴谋的牺牲品?
山海关总兵马科听到李植的话,眼睛刹那间血红,猛地站了起来。他在锦州大战中主攻鞑子的火铳兵,四次冲锋被打死三千多将士,一千家丁死了六百,军中光参将就死了两个。这一仗虽然赢了,但马科损失十分惨重。
如果这场血战是朝中文官的设计,马科如何面对那些高唱红巾军歌慷慨战死的士卒?如何面对追随他十几年的家丁?他第一个不答应。
杨国柱一下子脸涨得血红,沉声说道:“津国公,此战我军险些大败,全靠将士血战才支撑到津国公突破中军。光某身上就中了四箭,差一点就着了鞑子的道死在这辽西。如果是本可以不战而胜的...”杨国柱沉吟片刻,狠狠说道:“设局者可杀!”
李植大声说道:“诸位,朝廷有银子,但天子不知道!太仆寺陈善道藏匿二百多万两马政银子不报,和户部李待问联手欺瞒圣上!这些银子,足够支撑十七万大军和东奴对峙三、四个月。若是这笔银子不被隐瞒,我大军可以不战而胜,轻松击溃国内崩溃慌张退军的鞑子!”
听到李植的话,众人想起锦州的血战,一下子竟没有人说话。
那一战,实在太凶险了。明军十七万大军,除了李植的正面战线,其他地方处处都处于下风。王朴和马科的兵马冲击鞑子的火铳兵,冲了六次溃了六次。只要再战几个时辰,恐怕明军就是大崩溃的下场。那些高唱战歌阵前死战的十七万将士,恐怕要在马匹众多的鞑子追杀中死伤大半,血流成河。
就是八个总兵,恐怕都有几个要当场战死。就算逃下来,事后也逃不脱兵败问罪的下场,说不好就要杀头问罪。
而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竟是几个朝中匹夫的阴谋算计?
众人的性命,功名,荣辱,在文官手中竟被这样随意的摆弄。
众人在安静的大帐中坐着,渐渐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怒色。
王朴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无耻匹夫!居然敢欺瞒圣上设计我等,想害死我这十七万大军!”
唐通和白广恩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显然已经是气急。
王廷臣睁大双眼大声说道:“此战若败,社稷难保!如此奸臣,天子不杀?”
李植淡淡说道:“朝中百官汹汹,维护这些陷前线战士于死地的奸臣。尤其是内阁次辅吴甡和礼部尚书贺世寿参与其中,百般做保。天子不敢和百官对抗,让几个奸臣告老还乡了事。”
听到这话,几个总兵一个个怒目圆睁,样子都要杀人了。
十七万大兵的性命,差一点就断送在这几个贱人手上,竟就告老还乡了事?
这样的奸臣,朝中的文官居然还维护?
文贵武贱!文贵武贱!武夫的命就不是命?武夫拿命去保大明的江山,就换来这样的对待?
几个总兵像是几座火山,仿佛随时要爆发。
曹变蛟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站起来说道:“津国公,如今文官不把武夫当人,拿十七万将士的性命当棋子摆弄,我等忍无可忍了。津国公你站出来牵个头,我等八个总兵合力助你,一定杀了这几个陷我们于死地的文官。”
王朴嗖一声站起来,大声喊道:“津国公,我们一个提督八个总兵和这些奸臣拼了!让天子也看看我们武夫的意志!知道十七万将士的性命也是命!”
场中几个总兵都齐齐看向李植,似乎等他一句话,就准备一起和这些文官拼了。
吴三桂坐在众人下首,却突然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如今内阁次辅参与其中,文官集体支持,就连天子都不敢处罚,我等武臣能把这些奸臣怎么样?难道杀进京城清君侧?”吴三桂咬了咬牙,脸上有些发白,说道:“那可是谋逆!”
众人齐齐看向吴三桂。帐下士卒受到重创的马科眼睛里满是怒火,仿佛准备和吴三桂干一仗。
李植站了起来,说道:“若是众人一心,我等大可不必逾矩,就足以让文官们了解我们的实力。”
众人大喜过望,齐齐看向李植,王朴大声说道:“津国公你说吧,有什么好办法,我们跟你干了!”
李植一甩官袍,淡淡说道:“我等十五万大军逼向京城,兵临城下!谏杀参与此事的三十七名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