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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算盘
    吴三桂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在宁远,北面六十里是笔架岗,再往北五十里是塔山城。塔山北一百里是杏山城,杏山往北五十里是松山城,再往北五十里是锦州城。锦州在宁远北面三百里。”

    “我军原有四万援军集结在宁远,另有六万人在塔山,二万人在杏山,一万人在松山。兴国伯大军到达后,我军在宁远有五万五千人。”

    “虽然我大军兵多,但鞑子猖獗,各地道路并不通畅。在塔山和宁远之间的笔架岗,就有两万奴兵扎寨阻拦我大军进路。虽然我们仍可以通过海路联络塔山,但陆路却被鞑子阻断,大军无法前进。”

    “其他各城之间,也有大量的清军游骑,道路不通。如今我大军守在各城中,虽无被围之虞,却难以集兵解救锦山之围。”

    “清军虽然只有七万人,但气势嚣张。而且宁锦距离辽东不远,鞑子从沈阳随时可以支援,此战胜负难解。我大军的士气,有些低迷。”

    看着地图,李植心里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十三万明军大兵集结,虽然不一定能打得过清军,但至少也能推进到前线,和鞑子战略对抗。没想到如今十三万大军分散在诸城,只能死守城池,连城外的道路都顾不上。

    鞑子竟如此嚣张!形势竟如此萎靡!

    李植不动声色,朝洪承畴问道:“按督臣的计划,我大军该如何作战?”

    洪承畴抚须说道:“如今兴国伯大军到达,我军士气大涨。此时正应一鼓作气,攻打笔架山的奴军。待我大军打通宁远和塔山之间的道路后,我十一万大军就能齐聚塔山,肃清宁锦之间的全部道路。”

    “肃清道路后,我军步步为营,发兵锦州支援祖大寿。”

    李植见自己一到宁远洪承畴就发兵,以为洪承畴这是等着自己上战场杀敌。他想了想,不等洪承畴点将就拱手说道:“督臣高见。我部火炮众多,愿为前锋,攻打东奴的营寨。”

    洪承畴听到李植这话,抚须说道:“兴国伯骁勇敢战,实在是国家栋梁。只是虎贲师跋涉而来,旅途疲惫,不适合立即投入作战。本督愿意将兴国伯兵马布置在后方押阵,监督前面的兵马。若是遇到临阵脱逃的兵士,兴国伯的兵马发铳射杀之,可以稳军心。”

    李植愣了愣,没想到洪承畴居然不用自己。

    自己大军一到,明军士气大振。按照正常的逻辑,显然自己应该作为主力使用,打出声威带动全军。然而洪承畴却把自己布置在后面押阵,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洪承畴要雪藏自己的虎贲师?

    帐中的众将也十分疑惑,杨国柱十分耿直,赶紧拱手说道:“军门,兴国伯兵强马壮,是大军之中坚力量。督战之事,虽然也重要,但随便哪部兵马都可以做。若是让兴国伯兵马督战,未免大材小用,让大军失了锋芒。”

    王朴一挥手,说道:“督臣,某愿意以麾下四千兵马督战,替换出兴国伯一万五千人上阵杀奴。”

    吴三桂心机倒是深沉些,他看着洪承畴,眼睛里有些疑惑,但没有多说。

    洪承畴看着帐中诸将,淡淡说道:“兴国伯是我大军之魂,不能轻用。此番我五万余人攻打二万清军的营寨,大胜可期,不需兴国伯动手。以后若是小战弱敌,兴国伯兵马都应坐镇后方。若是大战强敌,兴国伯兵马方才上阵。”

    听到这话,众将都沉默了。

    洪承畴的意思,是要把所有容易立功的机会,让给其他诸将。而把难啃的硬骨头,交给李植去打。李植要做最苦最累的活,赚最少的功勋。

    洪承畴这是和李植有仇?

    众将心里嘀咕,这样的安排当然对自己有利。有李植的兵马坐镇,明军士气高涨,已经可以和清军野战厮杀。打弱敌抢战功的事情李植又不准参与,战功岂不是全落入自己这些武将囊中。而万一碰到强敌,坐镇后方的李植又会被调出来迎敌,大军没有势弱崩溃的危险。

    这当然是好事。

    只是这样的安排,对李植来说是不是太苛刻,李植会同意?

    李植听到洪承畴的话,脸上也是十分难看。

    这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抢战功你上,打硬仗我来,这是欺负自己好说话么?自己和洪承畴没有过节啊?而且以洪承畴的性格,他处处把自己高高捧起,不太可能定下这么针对自己的战略吧?他不怕把自己惹急了挥袖而去,大军走了主力萎靡不振?

    李植和郑开成等人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满是疑虑。

    而且洪承畴也没有动机做这样的事情啊。无论是自己立功还是其他武将立功,他洪承畴都有运筹帷幄之功。上次自己擅自去青山口孤军作战,最后洪承畴还是得了指挥的功劳,升为太子太师。自己这一次只要在宁锦立功,洪承畴也会得到升赏。

    这样压制自己,不让自己立功的战略,不可能出自洪承畴之手。

    谁怕自己立功呢?又能影响洪承畴的战略呢?

    李植假装发怒,一拍椅子说道:“军门如此安排,本伯就不战了!”

    听到这句话,洪承畴一下子脸上发白。他慌张地站了起来,赔着笑拱手说道:“兴国伯何出此言?这些以多敌少的小功,兴国伯不取又有什么?以兴国伯今日的身份,当然是要在硬仗中立功,才显英雄本色。”

    李植看着慌张失措却不敢改口的洪承畴,确定了这战略一定不是洪承畴定下的。洪承畴背后,必有不能说的无奈。

    洪承畴贵为太子太师,能让洪承畴这样无奈的,只能是天子朱由检了。

    这些年自己步步进逼,如今已经控制整个天津。自己在各地杀士绅杀官员,十分跋扈,显然天子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更进一步的。

    既要让自己来宁锦,确保锦州大战的万无一失。又不到关键时候不让自己上阵,尽量不让自己立功。

    天子打得一手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