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之四面情形,耳闻凄惨声音,刑伊柯目呲欲裂,怒不可歇。
守城之战,注定被动无奈,可宋军强大攻城器械,却使得两军尚未刀兵相接,郑军就出现不小伤亡。
对他而言,在以往经历中,从来没有发生过,更是毫不留情的羞辱。
更糟糕的事情,城墙走道中,满是从天而降的石块,严重阻碍了郑军活动,倘若接下来,宋军对石岩城猛攻猛打,走道中郑军行动起来十分不方便。
况且,石岩城虽坚固,却也招架不住宋军炮林石雨的狂轰乱炸,他不清楚石岩城城墙防御,在宋军疾风骤雨攻击下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若可长久支撑还好,若不能长久支撑,郑军唯有凭借血肉之躯,组成人墙进行防御了,那接下来势必会有非常惨烈的战争。
一旦石岩城中百姓拼死一战,宋军付出巨大伤亡,终于使得城池被破后,依照宋起性格,势必会引起宋军屠城。
想到石岩城中,数十万郑军,百万百姓,会随着这座城池一起消失,他既担心,又痛心,说心如刀割都不算过分。
半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对于处境不同的两支军队,感受完全不同。
时间匆匆流逝,蒙阔定下的时间到了后,白羽非挥动旗帜,示意准备妥当的部队发动攻击,
他亲自控制一架攻城塔,稳健迅速向石岩城移动,他多次参与改变诸侯国局势,后世定会广为流传的战役,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热血过。
很快在抛石部队掩护下,在白羽非榜样式引导下,许多攻城塔,缓缓出动,后面紧跟着三弓床弩与攻城用的云梯。
这些军械与抛石机相似,均非常庞大,特别是攻城塔与云梯,攻城塔足足有数丈之高,凭借内部机械移动,速度不是很快,却非常稳健,只要靠近城墙,士卒操作上面的铁钩,勾在城墙上面后。
整个攻城塔就好像树立的楼梯,与城墙紧紧相连,地面宋军,可通过攻塔中台阶,一步一步快速跑上塔顶,接下来通过搭建的架桥,直接登上城墙。
因此,攻城塔不在于攻击性有有多强大,而在于它的便利性,可瞬时把数丈高的城墙,难以攀岩的地方,变成简单通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上去。
当然,倘若郑军阻击塔中士兵,攻城塔顶端,设有连弩兵,且有非常好隔板防御,保证宋军可藏身攻击,确保自身处于安全境地。
云梯也非普通云梯,无需士兵肩扛手提,而像一座具体山体,一面竖立,接近城墙后,直接与城墙并拢在一起,而另一面,则全部是台阶,内部宛若箱体,前行时,宋军全藏身中间,无需防御郑军箭雨袭击,确保人身安全无忧。
一旦云梯与城墙靠拢,宋军从两旁出现,转身直接向登山似得,手持兵刃,通过云梯台阶,快速跑上城墙。
这个攻城器械最可怕之处在于,与城墙并拢,再坚固的城墙,对他们而言,简直如履平地,根本不需要强行攻城,凭借后面三弓床弩压制敌军,可轻松登上城墙。
宋军有这两种攻城器械夺城,后面有三弓床弩及抛石机压制防御,攻防两端几乎是完美无瑕。
不管任何人看到宋军情形,都会觉得他们必胜无疑,连坐在踏踏车内悠闲品茶的蒙阔,也觉得郑军拒城而守,在宋军机械军团强攻之下,终究会功亏一篑,全城沦陷。
察觉空中石块减少,有胆大郑军冒出头,透过墙垛之间空隙,探查城墙下面情况,瞧见宋军巍巍高山似得机械,快速移动过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靠近刑伊柯的人,情不自禁结结巴巴,道:“将...将军,宋军,宋军攻城了。”
这些攻城器械待在远处时,看起来很高大,带有危险性,可当对方真的移动过来时,变得恐怖,可自直接目睹操作方法,甚至能看到攻城塔隔板后面的三弓床弩。
一时间,郑军中许多人觉得,依照郑军力量,根本没有能耐抵抗对方。
刑伊柯听到身边士兵提醒,小心谨慎探出半个脑袋,瞧见外面凶悍防御,亦是忍不住吸口凉气,这些大家伙,看起来非常坚固,单单依靠巨石,床弩,弓箭,根本克制不了。
不过,刑伊柯内心很清楚,这个时候,外人都有资格惊慌,唯有他,绝对不能惊慌,不然主将惊慌,肯定引起军中大乱,那时候情况会更糟糕,也许等不到鞠文泰行动,这石岩城就成了宋军囊中之物。
重重咳嗽一声,刑伊柯高喊道:“大家不要惊慌,弓箭手准备,宋军显身,迅速射杀。床弩兵快速行动,力争杀攻城塔顶端宋军,其他人,快速把火油与沸水端上来,宋军器械靠近,直接淋上去,能烧的全部烧了,不能烧的,沸水从城墙上面灌下去,力争扩大宋军伤亡。”
将令一出,全军快速行动,当前情况下,刑伊柯唯有这么做了,普通装备,根本破不了宋军攻城器械,唯有依靠火攻了,宋军攻城器械数量众多,一旦战事开启,能够焚毁多少是多少。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不但拼军械,拼战斗力,更在拼战斗意志吗,斗法高低,权谋通用,任何方面都可能改变这场战争胜败。
攻城塔尚未靠近城墙,许多控制床弩的郑军率先发动袭击,力争快速消灭塔顶的宋军。
趁着两军尚未刀兵相接,多宰杀一名宋军,接下来,对方攻城时,郑军就可能少伤亡一人。
城墙下,三弓床弩与后面的抛石机部队,再次开始行动起来,今日,两者作用,便是稳稳压制城墙上面的郑军,从减少前军攻城压力。
所以,城头郑军敢冒出头,两方军中士兵,肯定会毫不留情给予沉重打击,确保宋军在伤亡极小的情况下,夺取城墙控制权。
宋军后军再次发力,铺天盖地石块落下,长枪好似飞鱼刺来,瞬时使得城墙局面再次变得严峻起来,来回穿梭的郑军,几乎成为宋军移动的活靶子。
三弓床弩出击,那些冒头的士兵,可能会遭遇生命危险。
一旦被击中,巨大冲击力不仅会射穿郑军身体,更会击飞对方,直接冲击到城中也不为过。
而数百架抛石机同时攻击,特别每个凹槽中盛放着十余块石头,发射之后,在空中散开,宛若天女山花似得,看起来很漂亮,可落在城墙,杀伤力却难以估量。
有砸在士兵脑袋上面的,有砸在腰部的,还有落地后,在重重震动下,弹起来砸在士兵大腿上的,各种各样受伤和死亡方式,使得全心全意迎战的郑军,伤亡惨重,城墙走道中,乱作一团。
然而,郑军必定是有着强大心智与毅力的部队,更有宁死战死,不屈服,保家卫国的精神。
行动起来,即使神色惊慌,却皆为战场百战老兵了,何况许多人曾在战场上战胜宋军,所以,他们畏惧生命,忌惮宋军机械迅猛攻击,内心却死死憋着一口气。
俗话说,头可断,血可流,骨气不能丢,战场中,既然军械不如人,他们就拼战斗力,拼意志,战事开启,定要用行动阐释郑国人不畏生,不惧死,为抵抗外敌,为捍卫国家尊严,可舍身忘死的传统。
也许,因为拥有光荣传统,不管任何诸侯军队,想控制攻陷郑国,想要夺取郑国领土,都必须击败百战不死,百战亦不怕死的郑国人,不然,他们休想从郑国夺取一寸一毫土地,除非那座城变成废墟,那城中百姓,士兵全部战死。
所以,今日郑军欲夺城,除非他们全部战死。
那些受伤的,或当场死亡的,被旁边士兵快速抬去下去,他们的位置很快有人补上,走道中局面虽然混乱,却乱中有序,而不是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
更何况,在宋军蛮狠压制下,即使情况在危机,弓箭手与弩兵依然在还击。
不久,成群结队士兵,与许多自发组成队伍的百姓,冒着时刻被石块砸死的危险,抬着火油,端着沸水,穿梭在城墙走道中,放在贴近城墙的地方,防止被空中乱石打碎。
这时候,刑伊柯瞧着士兵与百姓用生命淌出的血路,内心感叹万分,若非郑国时运不济,有这样不畏生死的军民,试问谁能奈何郑国。
可惜,当年邙山之战败北,梁鸣关之战败北,郑国国运好似一下子全部被打没了,诸侯国纵横捭阖,征战东征西讨,郑国,似乎再也没有讨到丁点好处。
抬头瞥了眼远处徐徐靠近的攻城塔,云梯,刑伊柯对身边副将道:“迅速逐渐敢死队,宋军攻城军械靠来时,迅速把火油全部淋上去,点燃火把直接丢上去,本将军倒要瞧瞧,烈火中,宋军难道有凤凰浴火重生的能耐不成。”
刑伊柯不清楚宋军机械军团弱点所在,却非常清楚,烈火可焚烧一切。
也许,郑军想击败宋军,取得保卫战的胜利,唯有引发一场大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