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晚霞笼罩西面,空中盘旋着,四面八方嗅到血腥味而来的猛禽,鸣叫着,不时有胆子较大的,从高空冲下,啄着地面尸体上的血肉。
地面,横七竖八的尸体,七零八落的弯刀,断箭,几匹受伤战马,在夕阳余晖中,啃食着地面青草。
铁甲步兵三三两两,清理着地面尸体,收集散落的断箭,闲暇时,重新打磨,便可重新投入使用。
碧草青青草原上,尸体被转以后,出现大片大片赤红色印记,血液渗透到青草中,好似从草叶中冒出。
这一仗,博尔赤率领的联军,经过激荡人心的战斗后,没有取得半点好处,反而损兵折将十余万。
下午时,博尔赤几次尝试冲破铁甲步兵箭阵无果,为避免再次被追击的刀锋战士包围,造成不必要伤亡,并未彻底履行与穆坤之间的约定。
当时,穆坤亦顶不住箭阵袭击,察觉博尔赤率军撤离,也迅速撤离。
唯有扎苏合坚持,仍旧未曾有机会靠近铁甲步兵,五十步的距离,唯有失望而归,带兵撤离。
日落前,三路残兵汇聚,迅速撤离,驻守在距离云霞山五十里外。
残兵安营扎寨,博尔赤迅速命令扎苏合清点伤亡,顺便卧马平原的塔沐取信,道明具体情况,请求支援。
今日血战,他暂时难以确定本部骑兵究竟伤亡几何,但经过刀锋战士阵型绞杀,经过铁甲步兵箭阵射杀,加之,扎克率领万名骑兵,全部战死,连扎克也生死不明,至今不见对方踪迹。
不能确定伤亡究竟有多少,但博尔赤清楚,人数肯定不会太少,毕竟,三人带回的骑兵数量有限。
痛定思痛,博尔赤觉得自己部署没有大错,纵然偶尔犯点争强好胜的错误,也是为获得胜利,不会影响大局。
可惜,一场大战下来,全军损兵折将,结局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归根结底,还是塔林与拓跋衍部落骑兵临战脱逃,把他的部署打乱,没有实行便胎死腹中。
帅帐中,博尔赤饮酒解乏,内心很不是滋味。
白白惨死数万骑兵,导致联军大败,与燕军察觉越来越大。
若战事照这样继续发展下去,草原各部落迟早被燕军强行抹去。
这时,穆坤与扎苏合气势汹汹走进来,身边跟着六名侍卫,押着三名将领。
三名将领遍体鳞伤,脸颊早被打的铁青,肿胀起来,蓬松长发,看似处境狼狈。
这三人不是别人,均是先前激战中,率领部落骑兵临战脱逃的混蛋,害的他孤军冲锋大败,导致整场战役失败。
此刻,被扎苏合两人绑进帅帐,到让博尔赤意外。
战争结束,云霞山附近没有三人率领的部队踪迹,他以为对方担心燕军继续追击,仓皇逃离,返回卧马平原了。
实际上,他的预料基本没有错,三人察觉主力军团不能阻挡燕军,确实逃之夭夭,准备返回卧马平原,寻求自保。
不过,战争结束,扎苏合与穆坤,忍着身上伤痛,千里追击,生生带兵亲自生擒了临阵脱逃的将领。
两人不为自己讨回公道,也要为白白死去的袍泽讨回公道。
因为临战脱逃,博尔赤计划落空,因为他们,数万骑兵白白惨死,若让其安然无恙逃回卧马平原,受到部落庇护,那些战死沙场的骑兵,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
闷闷不乐的博尔赤,目睹眼前情形,狠狠甩掉手中酒杯,起身冷语对扎苏合道:“把这三个混蛋带出帅帐!擂鼓召集全军士卒。”
他要当众杀了这三人,平息联军心中怒气,安慰枉死的冤魂,告慰对方在天之灵。
扎苏合领命,不久,营帐之内,鼓声隆隆,震天动地声音传遍军营,营帐内休息的联军,快速向着鼓声传来的方向移动。
联军在帅帐前聚集,由于燕军箭阵太猛烈,许多人身上带伤,大军汇聚后,士气特别低沉,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落败的公鸡。
一个衣衫褴褛,露出缺口下面血淋淋的伤口,不少受伤严重的人,干脆直接坐在地面上,
瞧见博尔赤从帅帐走出,身后跟着扎苏合与穆坤,六名侍卫押着三名将领走出来。
聚集的联军目光中,散发出骇人的怒火,坐在地面的伤兵,也艰难的站起来。
“杀了他们!”队伍中,有人发出吼叫声,安静的联军,变得骚动起来,杀掉对方,似乎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大家很明显清楚先前征战中,因为几人率军临阵脱逃,导致大军惨败,许多骑兵无故丧生,在场之人侥幸生还,却伤势严重。
博尔赤听到部队中传来的声音,瞪了眼几名将领,狠狠的道:“看看,不杀你们简直不足以平民愤!”
“王爷,末将知错了,求王爷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接近博尔赤的将领,神色惊慌的向博尔赤求饶。
今日之战,部落联军仅有数量优势,当时,博尔赤却打算带领四万骑兵,与刀锋战士主力军团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
后来是证明,他们猜测没有错。却不料博尔赤把战败原因归结在他们身上。
察觉自身酿成大祸,他们准备迅速带兵返回卧马平原,企图先发制人,巧言令色,欺瞒不知情的各部落首领,争取逃过一劫。
可惜,西进路上,扎苏合与穆坤带领残兵追上来,没有开口直接生擒三人,有些骑兵准备解救,均被对方当场击杀。
自知返回帅帐,死路一条,谁知博尔赤等降临心中怒火,远远超过三人预料,不给他们解释机会,就要斩了三人。
啪。扎苏合一巴掌摔在对方脸上,语气愤怒的道:“知错,知错又怎样,能换回战死的兄弟,能改变联军的不利局面,混蛋,你们简直把草原人的颜面丢光了。”
扎苏合下手极重,男子脸颊浮现出赤红色血手印,丝毫不管这名将领来自匈奴!
旁边,有人目睹扎苏合气势汹汹,察觉博尔赤神色中充满杀气,惊慌失措的道:“王爷,末将受到塔林王子部落保护,你不能杀我,不然,塔林王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博尔赤扭头瞪了眼男子,注意力又快速转移到联军身上,朗声问道:“大家说说,该不该杀了这个临战脱逃,置大家生命与不顾的混蛋吗?”
“杀!”
“杀!杀!”
博尔赤留意着众人神情,瞧着大家神态中充满复仇的火焰,继续问道:“这些猪狗不如的混蛋,有人来自匈奴,有人受到塔林部落保护,该不该杀!”
“杀!杀!杀!”联军连续喊出三个杀字,排山倒海声音,仿佛在发泄心中怒火。
很显然,大家对临战脱逃的人恨之入骨,不管来自什么部落,不管有什么人保护,此刻,他们根本不顾及这些,只想宣泄心中怒火。
博尔赤转身,重重几巴掌全部打在这些人脸颊,语气冲冲的道:“那么多人,因为你们战死沙场,那么多人,因为你们受伤残废,你们还想求饶,还想拿塔林名头来压我,一群王八羔子!”
痛骂之后,博尔赤冷语道:“动手,宰了这几个贪生怕死的混蛋!“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没有人给几人求情,反而怒气冲冲,叫嚣博尔赤杀了对方。
“王爷,你不能这么做,不能,否则,你会得罪匈奴王和塔林王子的!”察觉博尔赤誓杀他们,有人急忙求情。
“带走!”博尔赤怒道,丝毫不顾及拓跋衍与塔林的面子。
在他看来,即使杀了几将领,也不能消解心中怒火,还有那些偏将,一个也不能放过。
主将逃离,偏将没有阻止,反而随主将逃离,有失察之罪!
若塔林,拓跋衍追究起来,那么,此战失败,给草原各部落带来伤害,将由两人负责,可他们有什么能力负责。
当着联军面前,侍卫毫不留情斩杀了三名将领,抓着血淋淋的首级,挂在大营辕门之上。
博尔赤瞟了眼辕门上滴血的首级,朗声道:“今日,联军死伤惨重,但是,燕军依然驻扎在云霞山,待卧马平原上主力部队抵达后,草原各部落,倾尽全力,肯定能够击败燕军,到时候,我们肯定要血债血偿,不放过一个燕军。”
“复仇,复仇!”联军高声呐喊。
今日之战,场面实在太过血腥,联军损害大部分骑兵,不管这些人来自那个部落,全是草原男儿,却活生生被燕军箭雨射杀,被斩马刀砍杀。
这等血海深仇,若不血债血偿,草原男人血性何在,胆气何在。
博尔赤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道:“复仇之日终究回到,这几日大家养精蓄锐,恢复精力,争取将来上战场为兄弟们报仇。”
联军闻声,迅速散去,穆坤派人收拾地面无头的尸体,另外准备把云霞山战事结果写信告诉塔沐,好让对方提前着手准备。
再次返回大营,博尔赤来不及坐下,急忙向扎苏合询问:“今日之战,伤亡多少,我们还有多少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