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微凉风,不像中午那般燥热,带着湿气的空气,让人可保持情形头脑。即使赵充国神色疲倦,衣衫褴褛,率领一群残兵败将,依然遮掩不住,他深邃眸子下面精明目光。
赵威锋也不是笨人,能成为都统,绝非单单凭借军功积累,作为梁宫统领,又时常与柳文龙接触,若不懂得察言观色,岂不是玩笑。
当他看到赵充国神色中忧虑,再听到他直言不讳的言语,赵威锋迈步靠近赵充国,扫了眼四面梁军,挥手示意对方远离,才低声问道:“大将军,何意,莫非马武将军不可靠,这些,你是怀疑,还是有直接证据。”
马武乃梁国北方军团主帅,若心怀不轨,有叛逆自立之心,此刻,前往临漳郡,把赵帆交给他,由马武护送他去邯郸,或许当真会有麻烦。
赵威锋接触不到梁国核心权力,更不清楚柳文龙是否了解马武心思和举动,不过,他觉得自己至少改把马武举动了解清楚,派人通知柳文龙,事情究竟改怎么做,全由他亲自抉择。
此事,赵充国长期来没有直接证据,否则,他暗中向柳文龙上书,揭穿马武举动了,当前,他唯有苦涩的摇摇头,把事情经过告诉赵威锋,包括马武试探性询问军团诸将意图。
赵威锋闻声也变的首鼠两端,拿不定主意,当前没有确定马武举动,冒然把消息传给柳文龙,马武多半会被贬职,那么,北方失去马武征战,多半会迅速被燕国攻克,若不告知,马武若趁机自立,情况更复杂。
难以确定马武心思,两人目光瞬时不约而同转移到赵帆身上,倘若赵帆在北赵有地位,赵柯死后,他返回北赵,手握北赵兵权,马武未必会架空赵帆的权力,届时,南北赵统一,马武必须撤出南赵,反而必须要南下攻燕。
扫了眼赵帆身边赵军侍卫,赵威锋问道:“皇上,此去北赵路途漫漫,皇上抵达北赵,可否有信心力挽狂澜,剪除北赵国内狼子野心的人,登上皇位,统一南北赵。”
赵帆郁闷,依照他当前情况,手下没有多少军队,前往北赵那个权力漩涡中,极有可能被北赵酝酿的风暴,冲刷的粉身碎骨,莫说登上皇位了,能否进入邯郸城,都难以预料。
没有直接回答,赵帆神情无奈,轻描淡写的道:“赵国情况复杂,当初南北赵分裂,效忠朕的臣子皆前往南赵,当前朕在北赵没有任何根基,如浮萍,任凭风吹雨打,或许,尚不如柳灼崖大人,在北赵有威望。”
不久前,柳文龙与李钊与发动暗杀,结果顾希文不幸被杀,当前,前来会盟的北赵君臣,威望较高者仅存柳灼崖。
然而,柳灼崖在北赵仅有两年,即使在军中有威望,也训练出忠于赵柯和自己的新军,可眼下赵柯死,他在北赵失去依仗,返回北赵,除了为新郡效力,忠于新君外,已经没有选择。
柳灼崖沉默不语,他很清楚,北赵混乱之际,自己不该参与这个巨大涡流中,相反,该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他是单纯的军事战略者,而不是政治家,他有自己的底线和戒律,是故,效忠北赵,为的是心中理想,而非争权夺利。
赵充国与赵威锋听到赵帆无可奈何言语,两人心中顿时暗叹不妙,赵帆在北赵没有根基,旁边柳灼崖似乎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的热情,倘若把赵帆保护到临漳郡交给马武,岂不正中下怀。
想了想,赵充国道:“皇上,倘若咱们改道前往南赵,率领南赵兵锋,夺取皇位,你有几分胜算?”
闻言,赵帆嘴角泛笑,分别看向赵充国与赵威锋道:“朕若率领南赵军队前北赵,即使有封子修支持,也仅有五分把握,不过……”赵帆面带难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威锋着急的问道:“皇上,不过什么…?”赵充国也期待不已望着赵帆,不晓得他要说什么?
旁边,柳灼崖察觉赵帆故意吊两人胃口,心中暗笑,同时,也在观察赵帆,值不值得自己为他效力。
赵帆轻笑,目光转向两边梁军,赵威锋两人很快意会,挥手让两遍军队撤离,目光期待的看向赵帆。
“敢问两位将军,梁国当前可否挡得住陈宋燕三国联军?”赵帆没有说出自己想法,转而向两人询问梁国局面。
赵威锋面色疑虑,不过直截了当的道:“很难,仅有两份胜算,且是在马武将军南下阻挡燕军,赵郑梁三国联合的情况下。”
“没错,胜算确实不大,没有非凡计划,梁国坚持不了半年。”赵充国也面色为难的道。
闻言,赵帆点点头,非常认同两人观点,继续问道:“两位将军在梁国地位如何,可否想过从龙之功,位极人臣。”
落音,赵帆继续道:“倘若两位将军支持朕,又有封子修军团,联合燕军朕有九成把握登上皇位,那时,两位将军定然荣华富贵,地位远远高于而今。”
顿时,赵威锋与赵充国明悟了,赵帆言语近乎直白,两人若不清楚其中含义,岂不是白痴吗?
彼此互相望了眼,气氛陷入了尴尬中,赵充国自是不用说,他有赫赫战功,却始终被鞠文泰,马武,冯异等人压制,多处于副帅位置。
首次独立领兵,依旧屈居副帅,极少接触梁国核心权力,更不要说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了。
赵充国尚且如此,赵威锋情况就更糟糕了,他在战场上也有战功,与韩风虎,马文才等人,被誉为梁国青年一代杰出将领,奈何屈居都统地位,表面为梁宫护卫,实则也不过侍卫而已,在某些大臣眼里,自己更是看门狗。
此刻,赵帆抛出橄榄枝,两人翻身机会马上出现,毕竟,从龙之功,托孤之臣,均乃掌握帝国核心权力的好机会,千载难逢。
当前,两人若背叛梁国,转而为赵帆效力,极有可能完成从龙之功,位极人臣。
然而,赵充国很快清醒,至高无上权力当然人人羡慕,可背叛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柳文龙,却也非他所愿,何况,不久前,他还为梁国利益揪心,此刻,若凭借赵帆三言两语背叛梁国,又有什么人格和尊严所言呢。
随即赵充国毫不犹豫拒绝道:“皇上,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忠君之事,梁帝对赵某有知遇之恩,不管梁国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境遇,赵某宁愿战死沙场,以死明志,也不会做出背叛之事,相信皇上会理解赵某苦衷。”
闻言,赵帆顿时变得无话可讲,那个皇上不喜欢忠君之臣,当前自己迫不得已,才争取游说赵充国和赵威锋,岂料赵充国拒绝,打碎了他让两人倒戈的想法。
然而,赵威锋似乎另有打算,刚刚张口时,被赵充国抢先,扫了眼赵充国微微摇头,此刻,赵充国言语落音,他直言道:“将军大义,乃我辈楷模,乃梁国之幸,奈何梁国大厦将倾,一木难支,马武将军有为自己谋后路,将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梁帝是对我等有知遇之恩,可梁国即将四分五裂,被陈宋燕三国吞并,何不拥护皇上呢?”
赵充国闻言,顿时,面生寒霜,冷喝道:“赵威锋,你要背叛梁国?”
响声乍起,赵威锋被赵充国惊到,对方军职高出自己好几级,他身上丝毫没有对方暴戾的杀气,瞧着赵威锋虎目怒视自己,惊得退后半步,连忙道:“将军,末将仅仅出言建议,是否做出决定,还要由将军做出抉择。”
赵威锋特别希望抓住这千载难逢机会,效忠赵帆,建立从龙之功,登上权力巅峰。
可当前赵充国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自己再继续反驳,极有可能被赵充国生擒。还不如退一步,暂避其锋芒。
赵充国重重哼了声,继续道:“燕军凶猛,昨夜梁军大败,丢盔弃甲,没有丁点粮食军械,当前不管继续北上前往临漳郡,还是折返前晚南赵,都必须先在平山郡征集粮草,否则,大军极有可能军心涣散,停止前行。”
赵威锋心思全在从龙之功上,早已经不在乎赵充国麾下将领处境,他率领军队护送赵帆,而赵充国则必须阻击燕军,两人道不同,两军自是没有必要继续联合。
直言道:“将军,末将军务在身,既然将军准备在平山郡征集粮草,末将就不久留了。”
赵充国闻声,目光瞥过来,也大概猜出赵威锋心中所想,可对方不管怎么想,势必要送赵帆北上,他着实不想赵威锋做出背叛梁国的事情,语气冷凝,警告道:“赵都统,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
赵威锋恭敬的点点头,向赵帆招呼声大军再次开拔,此事,足以改变他的命运,他不会因为赵充国严厉警告而改变自己心中想法。
机会与风险并存,或者老天这次偏向自己呢?